突然躍上房頂,聶增跟上來,有了一個主意,小聲說:“咱們換個比法,就在房頂上,可是不許驚動那些護院刀客。”
鐵玲瓏點點頭,這座宅院屬於呂奇英,外表正常,守衛鬆懈,晚上只有兩名刀客巡視,還不經常出現,避開他們很容易,但是兩刀碰撞仍會引起注意。
這是一場獨特的比武,雙方都有一顆爭強好勝的心,從傳授者那裡學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手不要留情,但他們不能揮刀格擋,只能閃避,同時尋機出招。
這與其說是比刀法,不如說是比輕功。
兩人輕功的來源一樣,都是金鵬堡與曉月堂,鐵玲瓏入門早一些,身體輕捷,聶增勝在刻苦用功,刀刀狠辣,兩人勢均力敵,就在房頂之上、月光之下,鬥得難解難分,身影如鬼魅一般飄忽。
下面傳來腳步聲,兩人同時住手。
護院刀客從此經過,對房頂的決鬥一無所知,還沒走出多遠,激烈的纏鬥又開始了。
鐵玲瓏的心情漸漸好起來,雖然她覺得自己的刀法應該遠遠高於聶增,可是這場比武的確酣暢淋漓,讓她感到很過癮,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事,好像正被一柄快刀斬斷。
美好的感覺沒有持續多久,護院刀客第三次經過之後,心事沒來由地重返鐵玲瓏心頭,反應因此稍慢一點,被聶增搶得先機。
她忘了這場比武的要求,下意識地出刀格擋,一聲脆響,狹刀脫手而飛。
兩名護院刀客立刻喊了一聲“誰”,等到四周再沒有聲音,互相安慰那可能是瓦片落地的響動,於是繼續巡視,甚至沒有上房看一眼。
鐵玲瓏茫然若失,聶增盯著她看了一會,“你想得太多了。”
“龍王也是這麼說的。”鐵玲瓏向後院走去。
“你的刀?”聶增驚訝地提醒,作為殺手,兵器就是半條命。
“用不著了。”
回到後院,上官飛還沒從龍王屋裡出來,聶增去外面認真地探查了一番,鐵玲瓏就站在庭院中間,心事似乎更重了。
聶增找回了她的刀,“一時勝負,說明不了什麼。”
鐵玲瓏笑了笑,綠色眼珠像寶石一樣反射月光,“你誤解了,我不用刀是因為我要專心致志練另一種武功。”
聶增握著刀,臉上有些訕訕。
鐵玲瓏接過自己的刀,送進刀鞘,“留著也好,當個裝飾。”
“你要練什麼武功,比刀法還厲害?”
“現在不行,慢慢會變得厲害的。”鐵玲瓏伸出右手的兩根指頭,在空中劃了一圈,“而且龍王也說過要教我新招式,跟金鵬刀法沒關係。”
聶增的羨慕溢於言表,“龍王對你真好。”
“龍王對我真好。”鐵玲瓏重複一遍,聲音裡卻沒有多少喜色,“不知道他是對我好,還是因為我外公。”
“外公?”
“嗯,我外公也是金鵬殺手,從前是龍王的師父,我跟他的姓。”
“鐵寒鋒?”
“咦,你怎麼知道?”
聶增當然知道,可他怎麼也想不到,兩個姓鐵的人竟然真是一家,“我以為……我以為龍王殺死了你外公,你好像……一點也不在意。”
鐵玲瓏沒有發現聶增神情的微妙變化,“因為我從小就沒見過外公,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因為殺手總是被殺,因為龍王肯定有他的理由,因為龍王救過我的姓命。”
鐵玲瓏有一連串的理由,讓她對龍王沒有一絲恨意。
聶增做不到,“你對鐵寒鋒沒有一點感情?”
“我不知道,母親倒是總提起外公,可她也沒見過外公,我心中有一個模糊不清的形象,可的確沒什麼感情。”
聶增鬆了一口氣,覺得既開心又愚蠢,“那就好。”
這句回答莫名其妙,鐵玲瓏微微一愣,“對了,龍王好像也殺過你的家人,伯父……”
“叔叔一家三口,弟弟才十來歲。”
“你要報仇?”
“我必須報仇。”聶增雙拳緊握,不只是表達恨意,更是在抵抗心中對龍王每時每刻都在增加的好感,“否則我這些年來的苦練就變得毫無意義。”
鐵玲瓏臉色一沉,“我不許你動龍王一根指頭,想報仇,先過我這一關。”
聶增幾乎忘了她對龍王有多忠誠,“好,等我決定報仇的時候,先過你這一關。”
兩人怒目而視,鐵玲瓏突然笑了,“哈哈,你在吹牛,你永遠也比不上龍王,怎麼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