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你最愛的笑春風,不來喝嗎?”
蘇越忽然渾身一震,他連忙看過去。
那片雪海中,流雲正拿著一罈酒站在那裡,朝他溫和的笑著。
在流雲身後不遠,冰星、羽鳩、施若然正慢慢的趕上來,臉上燦如驕陽。
“不是說好要一起用笑春風慶祝麼?”耳邊突然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
蘇越霍然轉頭去看,他的身邊,白衣勝雪的女子靜靜而立,望著他,眼含笑意。
遠處,流雲他們已經漸漸走近。
那壇笑春風的酒香慢慢的飄進他的鼻息。
滾燙的水滴從眼裡慢慢滾落,水霧般的眼睛霎時清明如鏡,視線遠處,月光蒼蒼,白雪茫茫,沉如寂水,身邊空氣冰冷,唯有自己模糊的影子。
“……嗯!”過了許久,他低低一聲呢喃,緩緩笑著,一如當年。
……
城外。
白雪蒼茫,兩串腳印一路延伸,一直一起,彷彿能這樣一起走過一生。
“我們去哪裡?”揹著琴的紫衣男子如是問身邊的黃衫女子。
“你呢?你想去哪?”女子回頭笑問。
“嗯?”
“這許多年來一直是你陪著我在走,問我想去哪裡,現在換我問你,你想去哪裡?”
男子輕輕笑開,溫柔如水,握緊了女子的手,“你想去的地方,便是我想去的。”
“那就天涯海角吧。”
“好。”
天涯藐藐,地角悠悠。
但與君在,無所謂憂。
……
朱雀大街。
深冬之夜,城中早已一片沉寂。
夏清和屏退了護衛,一個人,慢慢的走。
從宮中到夏府,走在這條路上,他就能覺得,當年與那個紫衣溫婉的女子所走過的時光並未走遠。
一如這條路。
當年的淪陷,應該就是這條路開始的吧。
我的試探,你不著痕跡的推回。
我那算是調戲的玩笑,你百般惱怒的無奈。
——你看什麼?
——我在看,溫婉毓秀的冰星會跟我說這樣的話,莫不是……看上在下了?
——夏大人,你想多了。
現在想起她的無奈和惱怒,還會嘴角輕揚。
吶,冰星,我還是在等呢。
十五年,真是好漫長好漫長的一個過程,可是偶爾又覺得短暫如一瞬。
時光的長河川流不息,在這條長河裡,沒有人能夠永生不死。
不知,我這一生,還有多少個十五年可以去等。
這裡,拐過彎,寬闊的道路邊,夏府就到了。
輔一抬眼,腳步驟停。
站在大門外那女子,紫衣輕衫,長髮如夜,孤身一人提一盞羅紗罩著的燈籠,仰頭靜默的站在那裡,不語不動,她墨髮未束,只以一條綴有紫玉的暗紫髮帶將其束在背後,伴著衣襬隨著夜風起伏,糾纏在身側。
月華如雪,細碎的微芒灑在她幽深的眼睛裡,似乎映出了星辰無數,璀璨動人。
女子似有所感,轉身側首,微紅的燈光柔和了她的臉,嘴角輕彎,靜美溫婉,“自我流放結束了,你能收留我嗎?”
……
乾和宮。
鳳天瀾顫抖著,伸手一推。
宮內的一切亦是熟悉無比,外殿沒有任何變化,與他出去時一樣。
他的視線一寸一寸的掃過偌大的寢殿,冰冷的氣息一如昨天。
他幾乎絕望般的闔上眼。
那一瞬,如墮地獄。
傾黎……
突然間,輕輕的腳步聲一點一點的傳來,他倏然睜開眼。
內殿深處,似乎有一襲白影漸漸出現在眼前。
她站在那裡,白衣廣袖,眉眼如畫,清貴無瑕,看到他的那一瞬,輕啟笑意,“忙完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