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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紳衿富戶,見於冰人才俊雅,學問淵博,況兼家道豐裕,誰家不想他做個女婿?自此媒妁往返,日夕登門。陸芳也願小主人早偕花燭,完他輔孤心事,與王獻述相商,獻述道:“學生才十四歲,就到十七八歲完婚也不遲。況娶親太早,未免剝削元氣,使此子不壽,皆系我之過也。你到於此時留心一門戶相當、才貌兼全女子,預行聘定為是。”陸芳深以為然,凡議親來的,俱以好言回覆,卻暗中採訪著個卜秀才的女兒,年十五歲,是有一無兩的人物,又著家中六七個婦女,以閒遊為名,到卜秀才家去了兩次,相看的名實皆符,然後遣媒作合,一說立即應許,擇日下了定禮。這卜秀才名復栻,為人甚是忠厚,妻鄭氏亦頗賢淑。夫妻二人年四十餘,止有一子一女,女兒乳名瑤娘,兒子才三歲,家中有二頃多田地,還將就過的,今日將女兒許配於冰,夫妻喜出望外。
再說於冰到第二年七月,同王獻述入都下鄉試場,跟隨了四個家人起身。師徒二人寓在東河堰店中。彼時已有七月二十左近,於冰忽然破起腹來,諸藥皆止不住,到了八月初間,於冰日夜瀉洩,連行動的氣力俱無,出入憑人扶掖,王獻述愁的沒法。到了初十後,於冰的肚不知怎麼就好了,眼看的別人進二三常他雖是個少年娃子,卻深以功名為意,嘗背間和陸芳說:“人若過了二十歲中狀元,便索然了。”其立志高大如此。
今日不得入場,他安得不氣死、恨死!獻述再三寬慰,方一同回家,逐日裡愁眉淚眼。獻述道:“我自中後,屈指十二年,下了四次會常一次汙了卷子,那三次到都是薦卷,俱被主考撥回。你是富戶人家,我是一個寒士,別無生計,只有從中會二字內博一官半職,為養家餬口地步。若像你這樣氣起來,我久矣該死而又死了。你今年才十五歲,就便再遲兩科不中,才不過二十一二歲的人,何年未弱冠,便幹祿慕名到這步田地!
你再細想,你父親與你起冷於冰名字,是何意思?論理不應試才是。”幾句話說的於冰俯首認罪,此後放開懷抱。
至下年二月中旬,獻述去下會試常到四月中,柳國賓回來,知獻述中了第三名經魁,心下大喜。後聽的無力營謀,不得身列詞林,以知縣即用,已選授河南祥符縣知縣,又不覺的氣恨起來。國賓說完,將獻述書字取出,於冰看了,無非是深謝感情的話。遂與陸芳相商,備銀三百兩、紗緞各二匹作賀禮,又差國賓星夜入都,直打發的獻述上任去了方回。陸芳又要與於冰延請名師,於冰笑道:“此時人與我為師,亦難乎其為師矣。經史俱在,即吾師也,又何必再請?”陸芳道:“老奴只怕相公恃才務遠,又怕為外物牽引,將前功盡棄。又相公既不願請師,老奴也不敢相強,只求一始終如一之人,上慰老主人、老主母在天之靈。至於中會,自有定數。相公做相公的事業,老奴盡老奴的職分,日後不怕相公不做官,老奴不怕不多活幾年。”於冰道:“你居心行事,可對鬼神,怕你不活幾千年麼!
“陸芳道:“老奴今年已六十八歲,再活十年,就是分外之望,世上那有活千年的人?除非做個神仙。”說罷,兩人都笑了。
此後於冰對於詩書倍加研求,比王獻述在日更精進幾分。
到了十六歲,陸芳相商,要與於冰完姻。於冰道:“等我中會後完姻也不遲。”陸芳笑道:“老奴前曾說過,中會自有定命,遲早勉強不得。老奴著相公完姻,實有深意:一則相公無三兄四弟;二則老奴是風前之燭,死之一字,定不住早晚,眼裡見見新主母,也是快事;三則主持中饋還是末事,但願早些生育後嗣,使二位老主人放心泉下,就是家中婦女也有個統屬。老奴立意在今年四月裡娶,相公須要依允。”於冰道:“你所言亦是。況男女婚嫁,是五倫中少不得的,你可代我慎選吉期舉行便了。”陸芳大喜,先擇吉過茶通訊,然後定日完姻。。。
於冰追想父母,反大痛起來。合巹後,郎才女貌,其樂可知。
次早拜祖父堂,瑤娘打扮的出來,於冰再行細看,比昨晚又豔麗幾分。但見:鼻倚瓊瑤,蛾眉帶春山之翠;牙排珠玉,星眼凝秋水之波。
布泉隊裡生成,自壓豪華氣魄;詩禮人家長大,定須雅淡梳妝。
身段兒不長不短,俏龐兒宜肥宜瘦。纖纖素手,恍如織女臨凡;蹙蹙金蓮,款似潘妃出世。
於冰看了,倍加欣喜。過了滿月後,瑤娘便主持內政。他竟能寬嚴並用,輕重得宜,一家男婦,俱各存敬畏之心,不敢以十六七歲婦人待他。
時光易過,又屆鄉試之期,於冰將卜秀才都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