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當看看外面的陽光;看一看;你不能因為你的妹妹而將自己也封鎖進黑暗;她死了;可是你還活著“他大聲的叫了起來。
“不對;不對;我才是那個妹妹;姐姐早死了;不對;她殺了你。“我痛苦的抱著自己的頭;將自己的眼睛埋進大腿裡。
“對;你是殺了我;那是因為你的妹妹;是她讓你殺我的對不對?對不對?想起來;你不要總是將自己封鎖在幻想中;想起來“他用力的搖晃著我。
玫瑰開始凋謝;因為秋天來了;我看著窗外的落葉;他還在畫著那幅畫;他總是和姐姐出去;他搶走了我的姐姐;姐姐也霸佔了他的愛;可是我就要死了。
姐姐靜靜地走了過來;蒼白的臉上因為沾染了玫瑰的豔麗而有了些許的紅暈;那是我所沒有的。我就要死了;可是我很怕寂寞;到了另一個世界姐姐就不能再在我的身邊了;我們從來都沒有分開過;我也不再能夠見到他了;我愛他;誰都不知道我有多愛他;我要他陪著我一起死;我要他為我一個人畫畫;就像他為姐姐畫畫那樣。
我讓姐姐去殺他;我告訴她我需要他的心臟;我知道她肯為我做任何事;因為是她搶了屬於我的健康;否則的話躺在床上的應當是她;而不是我;我看見她那原本些許有了一點的紅暈剎時退盡;取而代之的是陰狠;她總是幻想;幻想有人要捐獻心臟;有人要傷害我。於是她拿著我給她的那把水果刀走了出去
而我就慢慢地跟著她;我看著她將那把刀刺向了他的心臟;然後她暈了過去;我靜靜地撿起了那把刀;我知道他不愛我;可是這把刀曾經刺進過他的心臟;我也要將它刺進我的心臟;這樣我的心就和他的心貼進了
“啊!“我痛苦在床上蠕動;我不能忍受那強烈的光亮;他沒有死;傷口不深;他活了;而我死了?
“你沒有死;你只是暈了過去;你的妹妹死了“他拉開我的床單;你看看你自己的身體;沒有那致命的一刀;事情發生後;你就有些神智不清;以後就失蹤了;所有的人都認為是你的妹妹殺我“他的嘴巴不停的在動;我卻什麼都已聽不進去了。
死了;其實我們都死了;妹妹死了軀體;靈魂卻活了下來;我的軀體活了下來;可意識卻早已被妹妹的靈魂所替代;妹妹沒有死;我也沒有死;我們只是更親密了。
我看著那幅;猙獰玫瑰;畫上的兩個女孩一模一樣;可是那片花海卻透出了分外的妖異
鬼話連篇
第二百零八章
死人
那個死人赤身露體,孤零零地躺在巨大的手術示範室裡的一張白色桌子上。屋子裡一片慘白,白森森地咄咄逼人,莊嚴肅穆得冷酷無情,使整
個手術示範室彷彿還在無窮無盡的折磨引起的慘叫聲中顫動不已。
正午的陽光照在他身上,使得他額頭上青黑色的斑點分外醒目,使得他那裸露的肚皮上,映現出耀眼的綠色,而肚子則膨脹得象個盛滿了
水的大皮囊。
他的屍體象一瓣光潔的大花萼,象一株來自印度叢林的奇花異卉,被人難以為情的供奉在死神的祭壇上。他的腰部呈現出深淺不一的紅藍
兩色,璀璨奪目。他的肚臍下面的那個大傷口裡散發著一股可怕的臭氣,他因炎熱而在慢慢的綻裂,象一道深深的紅色的犁溝。醫生進來了。
這幾個披著白色大褂的和藹可親的人,臉上帶著決鬥時留下的傷疤,帶著金邊的夾鼻眼鏡。他們走近死人,很有興趣地瞧著他,帶著內行的眼
光對他進行了一番評論。他們從白櫥櫃和白匣子裡取出瞭解剖用的器具:一隻只錘子、齒刃、鋒利的骨鋸、銼刀,一套套可怕的鑷子,從小盒子裡取出了無數的大
針,這些針象無數的禿鷲一隻只鉤形的嘴喙,渴望著想要啄食屍肉而在叫個不停。他們開始動手幹起那樁令人毛骨悚然的工作來了。他們一個
個都象可怕的行刑人。他們把手在冰冷的屍體內插得更深了,象身穿白大褂的廚師在掏除一隻鵝的內臟一樣,把五臟六腑都掏了出來,血在他
們的手上流溢不止。腸子繞在他們的手臂上,象一條條綠色的黃蛇。糞便,一股股暖暖的腐爛發臭的液體,濺在他們的大褂上。他們刺穿了膀
胱。冰冷的尿液在裡面閃爍生光,好象一罈黃澄澄的酒。他們把尿液倒進幾隻大碗裡;一股象氨水一樣的惡臭撲鼻而來。但是那個死人沉睡著。
當錘子的敲擊在他的腦袋上發出響聲時,一個夢,殘留在他心中的愛念,便甦醒了,就象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