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的題目是:女兒的新鞋。
照片中,一箇中年男人坐在一輛沙發改裝的輪椅車上,面前站著一個女孩子。中年男人一邊給女孩穿一雙漂亮的皮鞋,一邊仰著頭,臉上露出憨厚慈愛的笑容。女孩一手捋著耳邊的頭髮,一手扶著男人的肩膀,低垂著臉,表情夾雜著驚訝、喜歡和心酸。
然而,兩人之間,男人那失去下半部分的一雙斷腿,卻強烈地震撼了每一個人。
攝影師用鏡頭精確而傳神地將兩人的心情表現了出來,那艱難生活中相濡以沫的感情,被淋漓盡致地傳達給參觀者。
斷腿的父親給女兒穿上新鞋,父親憨厚專注的笑容,女兒雖然想哭,但為了父親而強忍淚水,努力微笑。攝影師將這細微的瞬間抓住,展現殘缺與完整,衰老與青春,溫情脈脈又不失畫面的張力。
“哥!這”江淅跑過去,指著照片大叫:“這不是惠雅姐和她爸爸嗎?”
江澈嘴巴張得幾乎能把照片吃下去了,那上面的人正是田惠雅和她爸爸!而下一個從他腦子裡冒出來的就是樂音——他終於明白她的陰謀和古怪笑容了。
接下來的展覽他完全沒心思看了,心裡怪怪的,滿腦子都是樂音。這個落魄江湖的千金大小姐,真不是一般人。
這個辦法她是怎麼想出來的呢?
一直都覺得她笨,滿腦子天馬行空,沒想到居然還能有這樣的驚喜。
親情得失(下)
江淅在回家的路上用他的電話打給田惠雅,嘰嘰呱呱地說個不停:“惠雅姐!我看見你和田叔叔了!對!特別大!你來看過了嗎?”
江澈聽著他興奮地問東問西,心裡癢癢的,有點等不及下午去餐廳上班見到樂音,親口問問她怎麼回事。
中午飯草草吃了兩口,騎上車匆匆忙忙趕到餐廳。
這個時間,樂音照例是最後一個吃飯,獨自坐在員工休息室裡。
可惜樂音總沒他想的那麼美好,看見他興奮地滿臉發光站在眼前,一點表情都沒有。笑容淡淡然地扒拉著自己的午飯,口氣也是淡淡的:“你回來了?”
“我看見了!”江澈忍著激動:“田惠雅和她爸爸你什麼時候讓那人拍的?”
“上週末。”樂音低頭吃飯。
“跟我說說!”江澈拉張凳子坐在她身邊,準備聆聽。
“說什麼?”
“說什麼都行,你為什麼這麼做啊?”
樂音沒說話,只是把飯吃光了,將碗塞進水池裡:“我不接受採訪,不好意思。”
“喂!你這人真沒勁!”江澈跳起來。
“我還要工作呢!請假那麼久,再不工作,老闆要罵人了。”樂音喃喃說著,走出員工休息室。
“這人”江澈追出去,和路過的廖丹丹差點撞上。
“哎喲!你幹什麼呢?”廖丹丹嚇一跳:“你跟樂音說什麼呢?”
“跟你沒關係。”江澈悻悻地轉身回去換工作服。
他不喜歡樂音就是因為她這種表面親切,實質冷淡的個性。雖然算不上朋友,可他待她不錯,有事大家分享一下,何必這樣高高在上地看不起人?
一肚子的話都消停了,兩人半天都沒說話。
晚上下班,照例是他們兩個最後走。都收拾完了,江澈揹著書包出來,看樂音坐在門口等他。裝作若無其事地問:“等什麼呢?”
樂音倒是大方地微笑:“我在等你下班啊。”
“又想蹭車麼?”江澈顛著手裡的車鑰匙,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不是的。”樂音笑著說:“中午你不是要和我聊天嗎?工作時間不能聊,所以下班等你。”
這個回答讓江澈意外地高興,終於露出笑容,點點頭:“走吧。”
一路上,樂音都在講她是怎麼想到讓Madeline。 Carte拍攝田惠雅和她爸爸,然後在展覽上作為主題照出現。這樣,田惠雅和她爸爸的形象不但會出現在K城所有傳媒中,連帶著全世界報道這次展覽的媒體也可能刊登主題照。
會有許多許多的人看見他們,這些人裡說不定就有田惠雅的媽媽。
更重要的是,以親情為主題照的報道可能引起樂海的某些震動——他為了躲開母親玩失蹤,已經長達一個星期了。
“田薈雅說也許母親不會來找她,但她希望母親看見這張照片,知道照片中的人過得好就可以了。”樂音疲憊地靠著江澈的後背,娓娓說道:“至於Harvey,就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