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惠的心怦然一動,她低頭接過鄭建手裡的東西。她的手碰到了他的手,冰涼冰涼的。不知怎麼的,兩人都沒有說話。默默地坐在火爐邊烤火,空氣似乎凝固了。
好一會兒,似乎是從很遙遠的地方飄來的聲音,是那樣的富有磁性且溫柔:“到我們家吃飯吧,今天我們全家人都在,大家認識一下。”
辛惠遲疑了一下:“我去給我媽說一聲。”說著辛惠出去找媽媽了。
辛惠回來時,手裡拎著一大袋新鮮蔬菜:“我媽讓我給你們家帶點蔬菜去。”
“不用,不用。”鄭建推辭。
“怎麼,看不起。”辛惠有些撒嬌。
“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難得提。”
“又不要你提。”
“好,走吧。”
辛惠提著蔬菜跟在鄭建的身後。一路上,空氣裡洋溢初戀的味道。辛惠希望那路長一些,儘量長一些。可是偏偏很短很短,沒多久就到了。
屋裡果然熱鬧非凡,在鄭建的介紹下,辛惠提著一大袋蔬菜笑盈盈地和每一個人打了招呼。
這時,鄭建的母親走過來接過她手裡的蔬菜說道:“拿這些幹什麼我們城裡什麼買不到你們鄉下人種點菜不容易。我們吃不完也浪費了。”
辛惠聽的一愣一愣的。渾身不自在。老鄭趕忙過來打圓場:“蔬菜好,蔬菜好。快坐。”鄭建當著眾人的面牽了辛惠的手讓她坐下。這時,一家人才其樂融融,屋子裡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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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奶奶走了
到鄭建家吃過一頓飯後,辛惠和鄭建的交往變得自然而有規律起來。每到週末,鄭建就坐著黃包車來到辛惠家,辛惠現在覺得世界上最動聽的聲音。莫過於黃包車的鈴聲。他們有時天南海北的神侃,有時靜靜地坐著。然後鄭建就帶著辛惠到街上去吃東西,辛惠最喜歡曾家麻辣燙。鄭建就每次都帶她去。大飽口福一番,鄭建就送辛惠回家。然後就是一星期的等待和思戀。初戀的日子寧靜又美好。
當灰濛濛的天空裡有了臘肉的香味時,年便到了。老鄭一家人都撲在生意上,鄭建去找辛惠的次數也少了,假期中的辛惠沒事,鄭建不來時,辛惠便去。有時在家裡有時在店裡,但不管在哪裡,辛惠都覺得自己是局外人。過年對鄭建家來說意味著收入,在店裡,辛惠看著他們忙碌著賣幣收幣,收錢賠錢,輸紅了眼的人找他們退錢,喝酒醉的人找他們要錢。撒潑的撒潑,賭錢的賭錢。打架的打架,笑聲,罵聲,烏噓聲,吶喊聲,不絕於耳。一天下來,鄭家個個人的聲音都是沙啞的。但看著抽屜裡亂七八糟的一堆錢,個個人都眉開眼笑。也就在這時,他們好像才發現辛惠的存在,和她打打招呼。辛惠從沒見過這麼喧譁的環境,更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錢,辛惠每月的工資才一百多,每次看著媽媽小心翼翼地收起她交出的錢時,每次看著媽媽把賣菜換來的那些零碎的角角錢小心翼翼地用飯粒粘上時,辛惠的鼻子都會一陣發酸。
店裡的人忙得腳不沾地時,家裡的人也不閒著,飯是吃流水席,忙得從鄉下來做飯的兩個表妹整天在那個直通通的房子裡進進出出。辛惠在哪兒也插不上手。
辛惠還是願意呆在家裡。年關的辛家寧靜而溫馨,哥哥嫂嫂、妹妹都回來了,嫂嫂很漂亮也很勤快,會做很多家務,奶奶也因此而得休息幾天。每當這個時候,辛惠總是想:“要是鄭建在,該多好啊”
時間老人的腳步不會因為鄭家的生意好在年關就停止,也不會因為辛家的祥和在年關而停止。它冷眼旁觀著隨著它的步伐人間悄然發生的一切改變。
年過完了。生活恢復了它本來的面目。日子不動聲色的過著。辛惠和鄭建的婚期定在那個最不適合結婚的季節七月。日子定下之後。玉梅顯得更加忙碌了。對農村人來說,經濟來源全指著地裡。開春時,玉梅對家裡所有的土地進行了詳細的規劃。她要種更多更好的菜,賣更好的價錢,她要給女兒準備一套豐厚的嫁妝。女兒要嫁的這家人條件不錯,可她不能輸給人家。
天氣一天天熱了起來,婚期也一天天臨近。就在一切都緊張而有序地進行的時候,令玉梅一家人痛苦一輩子的事毫無預兆地發生了。這天辛奶奶像往常一樣在凌晨四點鐘就起床為玉梅整理要賣的菜。為了要賣個好價錢,玉梅的菜總是當天到地裡去弄。挑到街上水靈靈的,很受歡迎,辛奶奶體諒兒子媳婦,總是第一個起床。可是今天,這個辛苦了一輩子的女人,從沒走出過離家方圓五百里的女人,穿著她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