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秦耀陽。
“不是說傷得快不行了麼?怎麼生龍活虎的?枉費朕一片苦心,連夜給他寫了祭表。嘶……”寧熙燁站在城頭低聲咕噥。
站在他身後的陸恆修聽了,狠狠擰了一下他的胳膊:“陛下,該下樓接秦將軍了。”
少時不對眼的人,到大了也好不到哪裡去。
銀甲的將軍翻身下馬高呼:“吾皇萬歲。”
皇袍的帝王站在他跟前不急著說話,等在心裡笑夠了,才慢悠悠地道:“秦將軍請起。”
眾臣齊聲奉承說:“秦將軍少年英雄,天下敬仰。”
秦耀陽擺手說不敢。逕自走到了陸恆修身前,眼睛卻得意地瞟著他身旁的寧熙燁:“傷重時讓恆修擔心了,從小到大,還是恆修最關心我。”
辰王爺等識時務地在邊上乾笑,偏偏齊嘉湊過來和了一句:“是啊,皇上病了陸相也沒這麼擔心呢。”
寧熙燁僵著笑臉不說話,眾人一把把齊嘉拽過來齊刷刷出了一身冷汗。
“西邊的月氏族面上是和氣的,心裡怎麼想就不知道了。秦將軍少年得志,正是報效朝廷的時候,不如讓他去西邊守兩天,這樣一來,月氏一族必懼於秦將軍威名,再不敢有任何妄想。”回城時,萬民空巷,鬧聲震天,寧熙燁趁機拉過史閣老商量,“這事就交給閣老去辦了。明天早朝,你上個摺子,朕給你批了,讓他後天就走,就這麼著了。”
史閣老張大了嘴想說不成,有人先代他說了:“此事不妥,請陛下三思。”
寧熙燁轉過頭,方才還在跟方載道說話的陸恆修正隨在龍輦旁冷冷對著他笑。
“朕就說說……說說……”寧熙燁趕緊賠笑著鬆開了史閣老的腕子。可憐三朝元老朝廷眾重臣,硬是被皇帝在手腕上抓出了一大片紅印,連個訴苦的地方都沒有。
春風嬤嬤在春風得意樓前揮著手絹喊:“公子啊,看面相就知道您定是能中的,進來吧,讓嬤嬤先請你喝杯女兒紅,趕明兒金榜題名又洞房花燭……”
人們在茶餘飯後議論著十二位官家千金哪一位能雀屏中選,相府的二少奶奶又在哪個鋪子花了多少銀子,聽說寧瑤公主連嫁妝都備齊了,專等著放榜後嫁與狀元郎成就一段男才女貌的佳話。
寧瑤公主之母永安公主也沒少往宮裡跑,探聽著考官們中意哪位才子,是瓊州府自小就聰明絕頂的龐公子還是荊州府寫得一手好字的沈公子……在太後跟前眉開眼笑地嘮叨,給寧瑤備了怎樣的嫁衣,怎樣的筵席,壓箱底的那一匣子首飾是當年她出嫁時的陪嫁,太祖皇帝的皇後傳下來的,裡頭還有嫂子你當年送我的那對龍鳳鐲。啊呀呀,真是兒大不由娘,女大不中留……明年就能抱個白白胖胖的小外孫……
太後坐在一邊靜靜地聽著她炫耀,等永安公主一走,立馬起駕御書房把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哭給寧熙燁聽。
正巧陸恆修也在,太後跟看到了救星似地拉著他陸相長陸相短,要陸恆修跟她一起勸寧熙燁。哭到痛處,也顧不得什麼母儀天下的儀態,哀哀對撫著御書房裡先帝的靈位說她對不起列祖列宗,大寧王朝的百年基業就斷在了她的手裡,死後再無顏去見先帝云云。
寧熙燁聽她這番說辭早聽了千遍萬遍,百無聊賴地跪在她身後裝個痛惜的樣子:“母後保重……孩兒不孝……”
太後卻是不理,直拉著陸恆修說:“讓丞相大人說句公道話。”
陸恆修料想不到會如此,盯著地上寧熙燁的影子道:“國母事關重大,必定要慎之再慎。前朝由盛而衰,外戚干政亦是禍根之一。因此,切不可魯莽。再者,南方諸州方歷大災,北方之民又受戰亂之苦,此時大婚,未免顯得皇家鋪張,不知百姓疾苦……”
太後見碰了個軟釘子,無奈擺駕回宮。
陸恆修握著寧熙燁的手起身時,才發覺他竟捏了一手的汗:“你怕什麼?”
“我怕你勸我立後。”寧熙燁老實地答道,“朕的丞相從來都是把朕放在國事後邊。”
陸恆修大窘,甩了他的手道:“就這一次。”
“就這一次麼?”寧熙燁追到他身後笑問。
“就這一次。”
“原來朕還是比不上國事來得重啊。”都瞧見他又習慣性地摩挲起腰間的平安結了,寧熙燁笑得更歡,口中卻煞有介事地說道,“那下回太後要是又罰朕,朕可就要點頭答應了。”
果然,陸恆修捏著平安結的手一頓,咬牙道:“不是。”
“呵呵……朕就知道不是。”眼珠子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