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舉手叩門時,裡面傳來了熟悉的悠悠嘆息。
但聽南雅意柔和悅耳的聲線存耳邊輕輕縈嘆,“到底,還是我對不住清嫵。”
接著,便是我夢裡迴旋過無數回的莊碧嵐的聲音,“我愛你敬你,與我惜她疼她,應該並不矛盾吧?她和我有過婚約,我一直也將她當做最親的妹妹看持,所以不惜一切想救她出宮。可如今……又遇見你,我才想著,也許……我們沒能在一起,也是命中註定有緣無分吧。”
抬起的胳膊僵直,然後無力垂下。
隔著薄薄的窗紙,依稀看得到窗邊的瑤琴旁,那對緊緊相擁在一起的身影。
男子長身玉立,女子嫋娜多姿,依偎呢喃著那溫柔,將這樣的秋日都卷出了三春時節的韶光明媚。
唐天重默不作聲,卻伸展了結實的胳膊,緊緊地攬住我,似乎怕我一時承受不住,會失態地倒下,或衝進去和他們叫罵。
南雅意還在問這莊碧嵐:“碧嵐,你說……唐天重真的會放了我們嗎?”
莊碧嵐沉吟著答道:“也許……會吧。”我瞧著他對清嫵,也算是喜歡得走火入魔了,真會為她放了我們也未可知。算來……清嫵能得到這樣的痴情男子照顧一生,我也可以放心了。”
我手足俱是冰冷,低一低頭,轉身向外走去。
唐天重皺了眉來拉我,我垂了頭,勉強一笑,低聲道:“我不去見他了,只在外面等你吧。”
唐天重憂慮地望著我,神情很是忐忑,但終於沒再說話。
走到前面那間屋子時,我才聽到唐天重推開那扇門,也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莊公子,交州的人在外面等著你……”
莊碧嵐作何回答,我並沒有聽到,也不想再聽,只默默地走出這座院落,站在丁香樹靜靜等候。
風吹過,又有幾瓣紫色的小花落下。
我仰起頭,正對著那一叢叢開得正豔的丁香花,正優雅地掛在枝頭,隨著清風搖擺,送出獨特的芳香。
其實這是種不能細看的花。
人道是,相思點點,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頭。挨挨簇簇,十頭,百頭,千頭,其實不過是豆蔻少女愁腸千百結。
不想讓人覺得我過得怎樣不如意,我穿的是件粉霞色牡丹暗紋錦衣,未著披風。若是在蓮池或馬車中,這樣鮮豔的衣衫看著就會覺得燥熱。可我此時望著丁香,卻只覺冷了。
抱著肩,我有些發抖,而仰著的頭,終於把所有的委屈和淚水倒灌進了胸腹間。
這時,不急不緩的腳步傳來,唐天重已與莊碧嵐並肩走出。
唐天重的面色甚是和緩,莊碧嵐更是一貫的爾雅清逸,素青的長衫隨風獵獵,瀟灑一如既往,再看不出久困於人的落魄和侷促。
他們邊走邊說著什麼,一時並未往我這邊瞧,倒是緊隨其後的南雅意,一抬腿便發現了我,闇然木然的面龐即刻就露出驚喜來,高聲地喚起我的名字:“清嫵!”
一行人站定,都只望向我。
又有幾片落花飛下,掉過青磚紅瓦的圍牆,從眼前飄落而下。
我慢慢地走了過去,目光從唐天重臉色掠過,投到莊碧嵐的面龐上。
他張了張唇,似想喚我,終究卻沒喚出聲來,只是唇角輕輕地抬了下。
那笑容,還是那般溫潤,似一觸手,便能感受到往日那沁入心扉的溫柔和暖意。
南雅意卻已飛奔幾步,走到我跟錢握住了我的手,一邊笑著,一邊已落下淚來,“我只當在野見不著你了!”
我也笑了起來,“是啊,能活著再見面,便是我們的幸運。”
她的手指顫抖,卻比我的手要溫暖些。她說話也比一向的聲調要高亢,有種強自壓抑地激動情緒,噴薄待出。
“我要和莊碧嵐一起去交州。你明白的……是不是?”她小心地問著我,眼底有淺淺的淚光。半舊的杏色外衫,將她的面龐襯得更加蒼白。
莊碧嵐不惜一切代價,總算從閻王爺手中搶回她一條命,可那場重創對於她身心的打擊是顯而易見的。我從未見到南雅意如此瘦削單薄的模樣。
“我明白。”我抿著唇角,抱了抱她纖細的腰肢,低聲道,“我很好。你自己保重。”
南雅意點頭,淚水卻在她揚著唇想寬慰給我一笑時直直地滾落下來。
這時,只聞馬蹄聲聲,一輛馬車並著十餘騎武者打扮的男子從村落的西邊飛奔過來。
他們的目光,第一眼均落在了莊碧嵐身上,並在頃刻間泛過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