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那白竹細瞧時,都是鋸下兩年以上的老竹,並已經過加工,烘燒得直而不焦,正宜制笛。
無雙見我感興趣,忙道:“昨晚我和侯爺說了,他當即叫人準備了這些來。姑娘瞧著可還妥當?”
我將白竹丟在一邊,梳著頭髮道:“他若真的想讓我開心,何不放了我和莊碧嵐離去?便是為他供一輩子的長生牌位,我也心甘情願。”
無雙被堵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好久才道:“這個。。。。。。姑娘得親口和侯爺說去。”
其實我也知道唐天重再不可能放我離去,連莊碧嵐都被我連累,說不準此時已經成了他和交州莊氏談判的重要棋子。事已至此,我只盼著莊家父子能平安地守住他們一方領土,別讓我再次成了害慘他們的紅顏禍水。
長日漫漫,被禁錮於這樣的蓮池小榭,的確孤寂無聊,我到底拿過了那些白竹,挑了幾支合適的,做起了笛子。
無雙在一旁打下手時,我不經意般提道:“宮裡那個九兒,一雙手靈巧得很,嘴也甜,整天嘰嘰喳喳跟個黃鶯似的,如果能來陪著說說話,倒也不錯。”
無雙笑道:“若論起雙手靈巧,只怕找遍了瑞都城,都找不出比姑娘更心靈手巧的了。看看這笛孔,挖得多齊整!”
我笑道:“光挖著齊整不中用,要吹著音不偏才好。”
挖好吹孔,堵上笛塞後,便要量好吹孔至後音孔德距離,挖兩個後出音孔,之後便不時吹一吹,聽一聽,隨時調整著孔的大小,再挖下面的孔。
如此一來,房中便熱鬧了些,連外面侍候的小丫頭都跑進來,品評著哪個音清了,哪個音啞了。
唐天重依舊每天來一兩次,只是待的時間卻越來越長了,即便我裝作看不到,他也不離去,靜靜地坐在一邊喝茶,看著我做笛吹笛忙得不亦樂乎。
丫頭們原來甚是怕他,一見他來便斂聲靜氣躲得遠遠的,卻不知是不是得了吩咐,過去行了禮,便依舊跑到我跟前陪我做著笛子說笑。
不知道她們有多少的真心,但手邊有事可做,終日為莊碧嵐他們擔憂的心思倒是略略放了放,幾日後發現做出來的竹笛中,有兩支音色相當好時,我甚至開啟窗戶,對著滿池怒放的蓮花,吹了一支《點絳唇》。
花信來時,恨無人似花依舊。又成春瘦,折斷門前柳。天與多情,不與長相守。分飛後,淚痕和酒,沾了雙羅袖。
一曲畢,正黯然神傷時,忽然聽到門前一聲清脆的歡喜呼喚:“昭儀!”
猛地抬頭,竟是九兒著了一身緋紅色的羅紗細群,興奮地跑了過來。
我一時不敢應她,抬頭望了眼慢慢踱進來的唐天重。
他並沒有注意到九兒的稱呼,正微眯著眼瞧我,唇角有很淡的一抹笑意,見我瞧他,那笑意便更深了些。
他素來沉默冷峻,忽然看到他這麼一笑,我有點兒蒙,丟開手邊的竹笛,去扶前來行禮的九兒,卻輕輕的捏了下她的手臂。
九兒醒悟,偷偷瞥了一眼唐天重,立刻改口道:“拜見寧大小姐。”
我正想著她的稱呼是否妥當,唐天重在一邊閒閒說道:“九兒,怡清宮的寧昭儀和本侯的新婚夫人,都已在南華庵為賊人所害,如今法事已畢,早已入土為安。”
九兒無措地絞著袖子,窺伺著他的臉色,小聲地應了,看我的眼神越發彷徨起來。
生或死,原是他說了算。我置若罔聞,坐到一邊把玩另一隻竹笛。
九兒悄聲問我:“那我怎麼叫你啊?”
我淡淡道:“隨便吧,侯爺說我是誰,我就是誰了。”
唐天重的眼眸似蘊涵了笑而格外明亮。他坐在桌旁品著茶,慢慢道:“她是。。。。。。請姑娘,未來的康侯夫人。”
我一時窒息,連九兒也似被嚇住了,大睜著眼珠子好一會兒才能轉動,點頭道:“哦。。。。。。原來,是清姑娘。。。。。。”
唐天重似乎心情不錯,閒坐了片刻,居然沒有離去的意思,反而取過我剛吹過的那支竹笛,說道:“吹得很好聽。我就想著,你做出來的笛子,吹出來應該很不一樣。”
他將笛子遞到我跟前,問道:“這便算成了嗎?好像和我尋常看到的不太一樣。”
我只得答道:“再纏上絲線圈,塗上生漆,扣上流蘇,就是侯爺尋常所見的笛子模樣了。”
唐天重點頭,溫煦地望著我,“再吹一曲來聽聽可好?許久不曾聽到你吹曲了。”
我忙推託,“侯爺,我嗓子乾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