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笑著向九兒道,“他的行蹤,並沒有其他人發現,對不對?我等入夜後再去找他,他還會等在那裡,對不對?”
“是,莊公子一定會等著你。他冒險潛入瑞都,就是為了接昭儀離開。”
九兒回答得很肯定;而我也彷彿在她肯定的回答裡鬆了口氣。
他當然會等著我。
就像我每次和他相約,他總會提前片刻在那裡等著,哪怕我去得晚了,他也不會著急,總是那樣持一卷書,或攜一支笛,悠然地倚時而坐,或臨水而立,靜靜地等著我。
無力地臥回軟榻,我靜靜地笑了。
三年,我到底等到了他。
九兒卻落下淚來,小心地用絲帕拂上我面頰。
大團的溼意頃刻氤氳開來,沿著精緻的絲線縱橫蔓延。
卻有莊碧嵐溫潤清新的氣息,像夏日蕩過一池碧水的荷風,緩緩沁入肺腑。
入夜時分,我終於鎮靜下來,至少,能在相處已久的凝霜、沁月跟前,也不流露一絲異樣,照常地用過晚膳,讓沁月多點了兩盞燈,繼續做白天的那隻香囊。
無雙笑道:“昭儀,不如到院子裡走動走動,消消食。燈再亮也不抵白天,這病裡熬壞了眼睛可就不好了。”
九兒吃吃地笑,“無雙姐姐,等咱們昭儀病好了,你可以去當個女太醫了!什麼養生之道都給學會了呢!”
無雙便不再說話,轉頭去看凝霜等人挑布料,卻在商議著要做件顏色鮮豔式樣簡潔些的衣裳,端午節時去德壽宮請安時,能既不顯得過分招搖,又不致被其他妃嬪諷為刻意寒酸,有失國體。
我由得他們聽著,一針一線地繼續繡著香囊。
針腳依舊勻細,在明黃的燈光下煜煜生輝,很快便見那紫莖芰荷之上,一對並蒂蓮花若含笑靨,盈盈可愛,栩栩如生。
本不過藉此打發打發時間,也免了分心去想依舊藏身於靜宜院的莊碧嵐,讓人看出破綻來。想我不曾刺繡,手法早已生疏,原以為一定繡不出蓮花該有的神采來,不想境由心生,居然很是精巧,比起當年的手藝,倒多了幾分嫻雅出眾的嫵媚風情。
沁月等人見我繡完,過來觀看時,無不大加讚賞,大約也多少知道白天唐天霄曾對這香囊很感興趣的事,湊趣兒說道:“若皇上見了這香囊,一定喜歡。到時更不知怎樣稱讚昭儀心靈手巧呢!”
無雙卻站在一旁不語,好久才笑道:“康侯對昭儀很是欣賞,如果昭儀閒了,也幫他繡上一兩件愛物,康侯一定歡喜。”
凝霜正取了白芷、川芎、蘇合、薄荷等香料,配著從太醫院特地取來的雄黃粉,一併裝入香囊,正應著端午節下佩帶香包以鎮祟辟邪、保佑安寧的習俗。聽無雙這麼說著,她扣著香囊慢慢說道:“是啊,如果昭儀不是皇上愛妃,以此回報康侯爺相救之恩,的確合適。不過如今昭儀是名正言順的二品妃子,備受恩寵,如果私相授受落人口舌,只怕熹慶宮那邊又會生事。”
大約想到我這次死裡逃生,幾名貼身宮女一時沉默,再不敢亂出主張。
這時有內侍過來稟報,果然說皇上去了熹慶宮,諸位妃嬪可以熄了門口的大紅紗點,早些安寢。
我本擔心唐天霄臨時改了主意,不去敷衍他的“公雞”皇后,再跑怡清宮裡來纏我,此時才放了心,暗籌起脫身之道。
無雙已在催促道:“昭儀,既然皇上不過來,不如早些歇下吧!”
我站起身來,推窗向外一瞧,微笑道:“傍晚時睡得久了,哪裡還睡得著?不如出去走兩步,消消食,散散心吧!”
無雙皺眉道:“昭儀,天色不早了,不妨就在院中走動走動吧!”
我嗅著香囊中清涼馥郁的芳香,慢慢道:“平時總忌諱著皇后耳目,不想惹事;如今皇上既然在皇后那裡,想來皇后也顧及不到我,我就悄悄兒出去走走也不妨。”
九兒已拿了件黛青軟綢薄披風給我披上,笑道:“可不是,今兒個月色不錯,難得昭儀有興致,出去走走也好!”
凝霜忙叫人備宮燈,笑道:“那叫上兩名公公,奴婢陪著吧!”
“不用了,九兒陪著就行。人多了招搖,反而落人眼目。”我自己繫了披風,扶了九兒的手,笑道,“走吧,也就在附近轉轉,別讓這些丫頭大驚小怪的,好像我病了一場,就成了風中殘燭,走兩步就會滅了一樣。”
“哪有,這不是有點杯弓蛇影了麼?”
沁月等人笑著,雖還有些疑惑,到底安心地將我和九兒送出宮門,不再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