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藍襯衫那人目光淡淡掃了一圈，落到周斯越身上，微有一頓，覺得這人眼熟，卻又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周斯越是一眼就認出他了，小時候他跟周宗棠一起在家裡喝過酒，不過他沒有拆穿，不動聲色坐在椅子上，跟人禮貌恭敬地打了個聲招呼。那人一笑而過，隨後看向葉徐林，&ldo;老葉，最近氣色不錯啊，研究出結果了？&rdo;蘇柏從搭茬：&ldo;葉教授研究出個諾貝爾獎也就這表情了。&rdo;葉徐林訕訕：&ldo;老骨頭一把，機會還是留給年輕人吧。&rdo;那人隨之看向周斯越，問葉徐林：&ldo;這你學生啊？&rdo;葉徐林嗯了聲，沒再開口，反而蘇柏從說，&ldo;他是葉教授的得意門生，我跟他也熟，就讓過來一起吃個飯，您不介意吧。&rdo;那人笑著搖搖頭，&ldo;倒是讓我想起一個人來。&rdo;葉徐林沒說話，看了眼周斯越。一頓飯下來，周斯越沒怎麼動筷，靜靜靠著椅背坐在一旁安靜地聽著，幾人聊的都是城市建築，聊到科技的時候，蘇柏從會讓他說說看法，他也不藏著掖著，有什麼說什麼，隨性地很。除了他，其他幾人都喝了點酒。男人喝了點兒酒就愛胡侃，就連這些人也不例外，周斯越算來，自己酒品算好，頂多矇頭睡覺。葉教授也面紅耳赤。&ldo;不是我說，不出二十年，人工智慧必定搬上這個大舞臺。不信，讓我學生說。&rdo;周斯越被點名，其他兩人看過去。他抱著胳膊靠在椅子上，閒散地表達自己的觀點：&ldo;嗯，很多崗位會被淘汰，比如簡單機械的程式以後可以讓機器人代替，類似銀行櫃員，出一個演算法，能把所有櫃面業務用智慧替代。再比如送餐，每個餐廳沿襲特定的軌道讓機器人送餐，結賬自助，服務員可以被替代。&rdo;他一攤手，指了指身邊的蘇柏從，&ldo;赤馬不是出了送餐機器人，這個你們可以問蘇總。&rdo;那人說：&ldo;聽著還有點兒意思，那人呢，人以後還做什麼？怎麼掙錢養家？&rdo;&ldo;國家會發錢的。&rdo;那邊已經有點微醺，也沒看出周斯越眼裡的諷刺，還跟他爭辯，&ldo;怎麼可能，這麼多人，哪發的過來。&rdo;他隨口胡謅：&ldo;領導多發點，基層群眾少發點兒唄。&rdo;那人食指點著他呵呵樂，&ldo;小孩就是單純。&rdo;周斯越隨便扯了扯嘴角，不甚在意。飯局結束，蘇柏從把人一一送回去，再回包廂，周斯越還沒走，靠著陽臺的欄杆抽菸。他穿上外套，拿了煙過去，取了支菸在煙盒上輕輕磕了磕，娓娓跟他道來。&ldo;他叫趙震海，城建局局長。前陣剛調到國防部，怎樣，是不是覺得委屈？&rdo;蘇柏從捏著手裡的火柴盒，一挫，火苗竄起，他低頭，將煙吸燃，散出濃霧，側著看了眼這個高大的少年，把火柴甩滅，丟在腳下，問他：&ldo;你父親身體還好嗎？&rdo;四月的風，攜著一股冷意，似乎把眼前這個少年吹停，雙手撐在欄杆上，指尖的煙積了半截灰，縷縷青絲騰雲而上，他仍舊一眼不發。&ldo;人有時候啊，得跟現實低頭。&rdo;蘇柏從往欄杆上靠，落地窗戶裡映出兩人的身影，又慢慢地抽了口煙：&ldo;王權的社會，連你父親都只是犧牲品，更別說你了。&rdo;周斯越收緊了搭在欄杆上的手，那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此刻正因為拼命收緊而泛著不正常的白光，他低頭吸了口氣，神智回來些，&ldo;你想說什麼。&rdo;蘇柏從聳肩。&ldo;我只是告訴你，有些事，並非你想的那麼簡單。&rdo;&ldo;她現在愛你的乾淨和清高，你如果髒了，變壞了，你猜她會不會離開你&rdo;……丁羨決定不轉專業。計算機動漫社這邊嵇航跟邢露菲要卸任了，嵇航也沒說什麼，直接把這跟柺杖傳給她了，讓她繼任。跟嵇航交接的時候，丁羨清理自己以前的一些手稿，她閒著無聊隨便在紙上瞎畫的結果被嵇航拿去漫展評獎，還評上了。獎項下來的時候她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畫的。但依稀能看出人物原型是周斯越。嵇航跟她說：&ldo;你可以製成連載漫畫，我那幾天看了一下，看挺有意思的。&rdo;她只是隨手在紙上畫了一些四宮格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