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村在山窩窩裡,大聲喊一句話,迴音全村都能聽見,凌二家離凌芸家雖有兩裡多路,但直線距離才數百米,木鬼弄出來的動靜,凌芸自然能聽到大半,心下覺得很爽,默默對同樣聽見卻不敢去看而面色驚惶跑回家緊閉門窗的村裡人說聲對不起,然後聽著尖叫聲做伴樂,嘴裡哼著歌樂呵呵畫素描,效率竟然比專心一志練習還高。
木鬼在凌家院子裡住了幾年,雖然最初兩年擔心露出行跡不敢冒頭,但凌家有些什麼東西,大概還是瞭解,捲回來的東西五花八門,有凌芸孃的壓箱衣飾,包括被凌二婆娘穿到了身上的中衣肚兜都剝了下來,有凌芸爹的書籍紙筆,連放進了凌二家茅廁撕了大半的禮記都沒放過,至於那些桌椅板凳瓶罐等,除了已經被賣掉的,全搜刮了來。
已經是午飯時間,凌芸申請下課得到玄蘊允許,抱著木鬼捲回來的一盤燒雞啃著,清點贓物……不,是清點追回的遺失舊物。
“怎麼差了很多,我記得娘死的第一天,被抬走的那張雕花架子床,在哪呢?”
木鬼說:“回稟主人,已被五兩銀子賣給了鄰村的劉家,今晚必給主人拿回。”
凌芸點點頭:“把東西都歸位,這幾件被穿過的衣服就用來當抹布,把家裡清理一下。不過,在幹這些之前,先給我說說經過。”吃飯時間沒電視看,真是吃嘛都不香,退而求次,就用說書來佐餐吧。
燒雞很香,沒加配料的玉米饃饃味道也不錯,梅乾菜扣肉肉雖然有點膩,但梅乾菜風味十足,聽著木鬼乾巴巴的說書,凌芸吃得津津有味,大度的沒計較午飯跟點餐結果不一樣。
木鬼沒幹過說書這個工作,跟流水賬一般,將他幾時做了什麼,對方又什麼反應乾巴巴的說出來,見凌芸對別人倒黴的情節最關注,便著重解說凌二夫婦的醜態。
凌芸聽得心馳神往,大呼過癮,決定在凌二將硯臺和良田還回來之前,天天讓木鬼去他家聯絡感情。
玄蘊看不過去,就算心中有怨想發洩,直接一道雷過去劈死也就罷了,畢竟因果在那裡,對方先種了惡因,冒犯在前,即便天道也怪不得她頭上。
“以鬼神之能恐嚇凡人,有失身份,且非真人之道。”
凌芸揮揮手,讓木鬼整理東西去,自己揮舞著雞翅膀,拿腔作調文縐縐的說:“師父這話有失偏頗,子還說以德報怨,何以報德,自然是以直報怨。眾生平等,道長仙師跟凡人不都照樣要呼吸空氣,他奪我東西還想把我綁走賣掉,雖然沒成功,但地府不是講究有心為惡就算惡?我沒弄死他只是嚇唬報復已經夠仁慈了……”
玄蘊聽她東一句西一句的狡辯,明顯不覺得自己有錯,搖了搖頭,心想徒兒還小,正是心浮氣躁靜不下來的年齡,又不識人心險惡,剛有了本領,招搖顯擺很正常,等吃到虧了,自然就會學乖。
如此一想,也就不跟凌芸爭,只逼著她繼續練習聚靈訣,好早日築基。
凌芸見識過玄蘊捉鬼的本領,又見識過木鬼的能幹,正激情澎湃,根本不要人催,練習格外主動,恨不得一天之內築基結丹白日飛昇,也過過飛天遁地隔空取物的癮,當然,練習之餘,沒忘了折騰木鬼,他可是是讓身體原主家破人亡的始作俑者。
數日之後,村裡都知道凌二家鬧鬼,凌秀才家是鬼穴,孤女凌芸丫頭已經被鬼附體,連放羊的小孩都被家人勒令不可上這座山。
自從有了木鬼,凌芸家模樣大變,院中的雜草清理乾淨了,整個房子被粉刷一新,屋頂改成了青瓦,屋中也傢俱齊全,儼然如大戶人家的小姐香閨,案几上放著瓶怒放**,散發淡淡幽香,絕對看不出是鬼屋。
凌芸坐在墊著軟枕的太師椅上抄書,順便學習繁體字,桌前一碟子去核的金黃柿子,切成一片片,寫一頁字就拿銀簪子戳一片塞嘴裡。
一隻瘦骨嶙峋的黑貓從視窗躍進屋,嘴裡叼著一方端硯,小心將端硯放到桌上。
“主人,端硯被賣至臨城,已經追回來了。”
凌芸用紙包炭條做成的比蹭蹭下巴,抬了抬眉,看著變作貓的木鬼不說話。
木鬼黑著臉,只是他毛本來就是黑色,看不出來,但周身的溫度迅速下降,爪子扒了扒地,張嘴重新說道:“主人,端硯已經追回來了喵~”
故作歡快活潑的聲音其實比陰沉無波動更詭異,但凌芸卻滿意的點點頭:“這才對嘛,身為貓,說話一定要帶喵字。”
木鬼嘴角抽搐,鬍子一翹一翹:“主人,小鬼……咪咪下去做飯了喵~”
“去吧,多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