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瑣一聽心裡就生了氣,哪有父母生養自己的女兒是為了自己的道理?她想起大夫人慈眉善目的面容,想起那杯熱融融的紅糖薑湯。青瑣是個愛憎分明的人,剛才小姐的一番話,她的心裡就為大夫人憤憤不平了。
文嫂已經停止了言語,她拉了青瑣,一直拉到外室:“青瑣,你就在這裡侍侯小姐。有什麼事情你到大夫人那裡稟報。”
青瑣這才發現外室朝內排一雅床,系紅木雕成,紗窗內懸異式珠燈,外懸湖色床幔,左右垂銀絲。如此優雅舒適的小床卻為自己所用,心下歡天喜地,向文嫂投去了感激萬分的目光。
文嫂一走,她將自己的包袱放在小床上,再次走進內室。
內室裡繡幕羅幃,地鋪五彩線氈,中設楠木天然案几,玳瑁石四仙書桌,桌上一古銅瓶盛滿水,斜放數十枝素心蘭,水梔等花,旁邊堆的是畫絹,詩箋,扇葉,和筆具。壁廂位置是貂毛瑪瑙榻床,沿窗側一紫檀妝臺,東首窗下襬著香梨木的琴桌,上有一張梅花斷紋的古琴。
此時芳菲斜靠在榻床邊,面對著明窗。青瑣撩了幔帳,一縷陽光斜射進來,整座內室更顯得花光側聚,珠彩橫生了。
青瑣不知如何是好,她端起放在案几上的那碗燕窩,徑直走到芳菲的面前,雙手一伸:“小姐,還熱著呢,你吃了它吧。”
芳菲輕掃她一眼,不勝其煩的蹙了眉,嘴角浮起淡淡的譏笑,意思分明是說,我叫你去把它倒掉,還拿來幹什麼?真是笨。
青瑣也不堅持,又折回到案几旁,放了碗,看著一言不發毫無動靜的芳菲,心裡不免得發起愁來。
這位嬌小姐真難伺候。她在天香樓裡除了每天必修的功課外,基本上游手好閒,自由慣了,卻偏遇上這麼個好差使。她想起鴇母和文嫂的對話,天知道她是柳家小姐的第幾個丫鬟了?罷了罷了,看來這個丫鬟不好當,她得想辦法讓文嫂派自己去別處幹活,那怕當個燒火丫頭也比在這裡傻愣著強多了。
她的眼光不由得流向案几上,這種粘稠潤滑的東西,看起來如此的晶瑩剔透,她知道這不是一般人家可有的,小姐說倒就倒,真是可惜了。
芳菲斜靠在床邊時間久了,也不見那個新來的丫鬟走動,心裡起了詫異,直起身子朝一側看去,不由得呆住了。
青瑣好整以暇地坐在案几旁,正端了那碗燕窩埋頭吃著呢!看見芳菲看她,臉上的表情絲毫不起變化,嘴裡還咀嚼個不停。
“你在幹什麼?”芳菲起了衝動,促步走到她的面前,臉上帶著驚訝的神色,“這是我的東西,你怎麼吃上了?”
青瑣的神色比她還奇怪,瞪大了眼睛問道:“小姐不是說不想吃,叫奴婢去倒了嗎?奴婢覺得太可惜了,才將它收拾的。”
芳菲哭笑不得,她今天怎麼會碰上這樣的丫鬟?那邊青瑣又老實不客氣的加了一句:“以後小姐若是不想吃什麼,只管吩咐,奴婢自會過來收拾。”
芳菲傻愣愣地看著青瑣。青瑣一心一意盼著芳菲趕她走,吃得更歡了,時不時還從嘴裡發出滋滋的聲響。
“好吃嗎?”芳菲突然問她,青瑣點點頭。
芳菲頹然坐在青瑣的對面,嘆了口氣:“你叫廚房再去給我弄一碗來。”
第一卷 第八章 青梅如豆柳如眉2
第二天一早,青瑣來到大夫人的院裡。
院裡的積雪已經掃乾淨了,整個院子更顯幽靜,偶爾有一兩個傭人走過也是無聲無息的。一群肥碩的麻雀落在紫槐樹枝上,嘰嘰喳喳地叫著,在雪凇上蹦來跳去,一會兒“譁”的一齊飛起來,雪凇就紛紛亂亂地落了下來。
青瑣正站在槐樹下抬頭觀賞,一見雪凇下來,急忙低頭往裡面跑,正好撞到一個人的懷裡,兩人同時“啊”的叫出聲來。
青瑣抬頭看,迎面一個少年,淡青色的服飾很雅緻,目光眉彩,奕奕動人。看他年紀,不過二十稍餘,舉止斯文。她正想表示歉意,他含笑朝她作噓聲的動作。
“明雨,”裡面傳來大夫人柔和的聲音,“發生什麼事了?是青瑣來了嗎?”
那叫明雨的年輕人朝青瑣笑了笑,高聲應道:“沒事,表舅媽,地有點滑差點摔了。”青瑣看這叫明雨的來得親切,不由得朝他笑笑,然後掀簾進去了。
房間裡大夫人正坐在床沿邊,看見青瑣進來,高興地招呼她:“青瑣,快過來。”青瑣施了禮,才走到大夫人身邊。
大夫人一把拉住她的手,臉上笑盈盈的:“我真是沒看錯人,瞧這孩子真聰明,一過去就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