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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部分

吳良輔捧著皇帝的便袍,小聲道:“皇上,倘若董鄂小姐知道悅常在是因為被認作是她的替代品而進宮,您要董鄂小姐情何以堪?在族人面前,在悅常在面前,她該如何自處?再者,悅常在若不得寵,董鄂小姐心裡就會懼怕您,堂妹過得不好,堂姐如何敢心安理得地過得好?董鄂小姐的脊樑骨,都會被族人戳碎的。”

福臨瞪大眼睛:“他們敢!”

吳良輔說:“皇上,人言可畏啊。”

福臨不耐煩地挽著袖子:“朕知道了,今晚讓她來侍寢吧,但是,待葭音進宮後,你把該交代的話好好交代給她,朕不希望將來葭音要受她的影響,望她好自為之。”

這一晚,被冷落許久的鹹福宮悅常在,終於再得恩寵,連著幾日,好不風光。

那些曾以為悅常在就此落寞而欺負排擠過鹹福宮的人,都上趕著來巴結賠不是,冬燕的鼻孔都要朝天了,總有人見她站在鹹福宮宮門下頤指氣使地罵人。

至於皇帝和太后之間的矛盾,在福臨的努力下,母子關係終於有所緩和。

嶽樂則給皇帝出了個主意,既不影響他利用十三衙門和值房制度,以隔絕母親與朝政的聯絡,又能好好地給太后一個交代,那便是在十三衙門各處樹立醒目的鐵牌,嚴禁內監干政。

皇帝態度擺在這裡,反正皇帝不會讓太監干預朝政,太后就算要追究,那也是個別太監膽大包天,而絕非皇帝在背後預設並縱容。

事實上,福臨也絕不會讓吳良輔真正對朝政做出什麼干預,他只是想擺脫母親的束縛,想讓那些大臣跪在他的龍靴下,而非母親的鳳袍下。

可福臨卻參不透,他這樣的念頭越深,越是容易被大臣們利用,他們一旦看清皇帝的弱點,就能削弱皇帝的權威。

夏末時,范文程到南方遊學歸來,帶回來許多見聞,叫玉兒新鮮又好奇。

自然,范文程也見到了景運門外的值房,見到了內廷衙門的鐵牌,不勝唏噓。

玉兒道:“範先生,我自以為這輩子,什麼大風大浪都見識過,一次次從刀刃上走過,什麼苦什麼難都能熬過去,偏偏是自己的兒子,過不去。”

范文程道:“皇上勵精圖治,十分勤勉。雖然年輕,尚不能將朝政掌握在鼓掌之間,但他一直在努力。太后,很多事情,有時候換一個角度來想,心中自然就豁達開朗了。”

“你是說,皇上雖然猜忌我防備我,但他並不是與我有什麼私人恩怨,而是為了江山為了朝廷?”玉兒苦笑,“你要我肯定皇上的勤政,我不否認,但他這樣的性情,早晚被狡猾的大臣,和他自己逼近死衚衕裡。”

范文程垂首:“太后說的極是。”

玉兒道:“什麼極是,我想聽你的心裡話,范文程,就當我們還在盛京的書房裡。”

范文程卻跪下道:“太后,皇上年紀輕輕,眼光並不狹窄,親政以來整頓吏治、注重農業、減免苛捐雜稅、廣羅人才重用漢官,大大籠絡了民心。臣這一次到南方遊學,發現當地百姓,那些文人墨客,並沒有傳說中那麼敵對朝廷。可見是有人故意要挑唆,才製造謠言,讓人誤以為整個南方都與朝廷對立。而這其中點點滴滴的改變,皇上功不可沒。”

玉兒的心漸漸平靜,頷首道:“福臨很勤奮,我知道。”

范文程說:“太后,皇上並非昏君,各種官僚衙門制度的改革,皇上也在摸索之中,當廢當立,皇上自有一番主意。這是其一,其二,大清這才開國十幾年,那些太監成不了氣候,您想啊,八旗貴族們,連朝廷官員都容不下,難道能容下幾個沒根的太監?”

玉兒笑了:“敢情,來給皇上開脫的?”

范文程從容地說:“臣以為,這事兒不用您操心,等他們真敢對朝政出手,企圖攪亂綱常,十幾年不打仗了,親貴王爺們的刀,早就想見見血了。”

玉兒命范文程起來,冷聲道:“照你所說,朝綱的確亂不了,但我問你,真有那一天時,他們手裡的刀砍了那些畜生後,下一步,是不是就該衝著皇上去了?”

“太后?”

“先生的話,不小心前後矛盾了吧,到了你所謂的我不必擔心的那一天,那皇上也是昏庸糊塗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范文程忙跪下:“臣……”

玉兒長嘆:“先生的心意,我明白,這北京城的夏天,太熱了,我想去承德避暑。”

“是……”

“先生就留在京城,替我看著些吧。”

這一年,夏天就要過去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