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江隱屍首失蹤的前車之鑑,顧櫻一直將李漾放在自己眼前,免得他出了事兒最後惹上麻煩。
她兀自安靜的坐在書案寫寫畫畫,也不看他。
李漾自言自語了一會兒,自覺無趣,又看不見她寫了些什麼,冷眼盯著那張燈下絕美白皙的小臉,視線淡淡掃過她單薄瘦削的身子,不知為何,心頭突然湧起一抹心疼。
他知道她生得美,承襲了她母親葉氏第一美人的容貌,可從前的她在外人嘴裡只是個無才無德的廢物草包,空頂著東平伯府嫡女的名頭,沒人將她看在眼裡。
他也沒想過自己也會有正眼看她的一日。
這……這膽大包天的小丫頭,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給他下毒,又給他喂各種解藥試藥,那麼多女子想方設法勾引他,可偏偏只有她對他不屑一顧。
他煩躁的皺了皺眉頭,努力將腦子裡那抹莫名的悸動拂去。
但視線卻怎麼樣不肯從她臉上挪開,就跟看不夠似的。
難怪趙長渡自娶了這女子便沉迷進了溫柔鄉,他只不過在這書房待了六天,日日夜夜對著這張溫柔漂亮非凡的臉蛋兒,再聽著她溫柔的嗓音,便有些捨不得她,若娶了她,那還得了。
顧櫻淡淡的擱下筆,眉眼不抬,道,“這不是殿下你該擔心的事,殿下還是應該好好祈禱我能儘快找出解藥,否則,您的性命也未必能保下。”
李漾冷笑,意味深長,“顧櫻,你還沒說你夫君呢。”
顧櫻放下狼毫,淡然一笑,“我夫君如何,也不關殿下你的事。”
李漾冷哼,“嘴硬。你若是跟了本王,本王根本不可能讓你身陷險境,還能讓你過上金尊玉貴的舒坦日子,那趙長渡能做到嗎?”
挑撥離間?
顧櫻默默翻了個白眼兒,也不知他為何非要與世子爭個高下,每日聽他在耳邊聒噪,也夠煩的。
她從椅子上起身。
李漾以為她要走,心裡莫名一慌,“你走什麼?心虛了?趙長渡根本做不到吧?你若是反悔嫁給他,現在做我的女人還不遲。”
他平生第一次對一個女子用了“我”,顧櫻興許沒察覺,李漾自己心底卻狠狠一跳,懊悔極了,彆扭的將視線移開。
顧櫻不堪其煩,隨口諷刺道,“世子能與我一生一世一雙人,殿下能做到嗎?”
李漾被她這驚世駭俗的言論說得一愣,“一生一世一雙人?”
顧櫻將給世子寫好的信紙摺疊好,目色很溫柔,“嗯。”
李漾心頭閃過一絲嘲諷,笑她太過天真,可一想到自己後院那些別有用心的女子,又不知怎的浮起一陣失落,呵笑道,“你們女人就這麼點兒追求?”
顧櫻難得與他多說了幾句,嘴角勾勒一個諷笑,“我們女子所求不多,世間能做到的男子,又有幾何?”
李漾被堵得無話可說。
顧櫻也不再與他廢話,拿了信紙出去遞給懷安,讓他以最快的速度發給世子。
懷安點點頭,將信送走。
回書房的路上,背後似乎有一道鬼魅般的黑影緊隨,顧櫻心生警覺,可回頭一看,又沒看到任何影子。
銀蘭擔心的問,“夫人,在看什麼?”
顧櫻擰了擰眉心,“總感覺有人跟著我們。”
銀蘭立刻護在她身後,跟護崽子的雞媽媽似的,緊張得臉都皺了起來,“夫人,我們還是趕緊回書房去的好,世子還沒有音訊,咱們一切小心為上。”
顧櫻莞爾一笑,“嗯。”
明日便是祭祀之期,這一夜,顧櫻做好了所有部署,親自見李漾與朱玉樓還活著,才稍微放了心。
幾日幾夜沒有休息,懷安勸她去休息一會兒,她坐在書案邊,單手撐著太陽穴,眼下兩抹烏黑之色。
屋子裡,周炎寧姒葉輕遲等人都在。
“我們都在呢,今晚一夜不睡,看著這兩人,絕不叫他們出事兒。”
“去休息吧,阿櫻。”葉輕遲也勸,“有表哥在呢。”
李漾抿唇,一言不發的盯著人群中央的顧櫻,疲倦之下的臭丫頭,神情楚楚,雙眸泛著勾人的溼意,美得越發動人心魄。
他捏著拳頭,尷尬的別開眼。
顧櫻無奈的笑了笑,“那我稍微眯一會兒,你們記得叫醒我。”
“好。”
她睡得很不安穩,迷迷糊糊之中,總感覺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緩緩睜開眼,霧濛濛的眼前閃過一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