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上午10點例會,不要遲到。”許繁華叮囑道。
“我已經跟他們強調多次了。”張傳道,“再說一遍,現在客戶對我們的遲到已經很有意見,今後千萬不能遲到。”
“其實,城鐵也不靠譜。”王二說,“雖然時間是一定的,可是擠不上去啊!最多的一次,連等了六趟!當初在通州買房子的時候,都說是離八通線近可以坐城鐵上班。結果怎麼樣?每天擠得抓不到扶手,也不用抓,反正也倒不了,個子小的女生,一路上腳沾不著地的情況都有。”
面和沙拉等一股腦都上來了,就只能聽見呼哧呼哧吃麵的聲音。
“新來的同事都熟悉了嗎?”許繁華問張傳。
“還不錯,K1的特點就是非常好融入,氣氛一貫和諧。”張傳道。
“我們就缺女生!”大黃道,“不是一般的缺,而是稀缺!就因為我們沒女生,客戶總覺得怎麼樣虐我們都不要緊。共和智力的K1就是經打經摔。”
“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張三在那頭嚷嚷道,引起了幾個人的竊笑。
風捲殘雲的作風還是沒改,連林曉墨也被沾染上了。她是真的餓了。一瞬間之後桌面上就只剩下了空碗空盤子,張三王二等紛紛抹嘴唇走人,臨走對許繁華說:“星期一見啊謝謝許總招待。”
張傳問林曉墨:“你還住學校吧?怎麼回去?”
“我坐地鐵。”林曉墨道。
“要不捎你一段路吧?”張傳道。
“不用了地鐵很方便。”林曉墨說。
張傳這桌人一起起身向外面走,走到門口,林曉墨跟他們道了別,向地鐵走過去。快走到地鐵口的時候,她的手機又響了。
“你在路邊等我,我送你回去吧。”許繁華的聲音。
“不用。真的不用。”林曉墨趕緊客氣。
“兩分鐘。”許繁華已經把電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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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節:秋刀魚之味(3)
五分鐘後,回公司打完卡後出來坐地鐵的張三和王二恰好看見了林曉墨鑽進黑色帕薩特開啟的車門的一幕,口舌間禁不住嘖嘖有聲。
“我說他為什麼請我們吃飯!那麼多次加班也沒見請過。原來我們還是沾了新來的光……”
“才來3天!又一個朱凱特……”
“他可真是有手段。佩服佩服。”
“可不是,許繁華是誰?老江湖、老男人了。”
臨近畢業,學校裡的畢業生們又發了瘋。他們有的通宵不睡,有的借酒澆愁,有的得空就三五成群繞著宿舍樓邊跑邊大喊大叫,有的抓緊時間搞黃昏戀。BBS畢業生版上,還有人提議裸奔,只是響應者很少,更缺乏親身實踐者。不過,據林曉墨觀察,畢業的氛圍在本科生當中更濃烈些,在研究生中,頂多是一個用來找人喝酒的題目——他們已經從大學畢業過一次了,見怪不怪。
林曉墨穿過那些憤慨激昂青春洋溢精力無限的人群回宿舍裡,想起自己本科畢業時的心情:那時突然襲來的悲傷主要來自於感到錯過了人生中一些重大的事情。從18歲到22歲之間,本應該發生很多事的,可是就這樣沒聲沒息、平淡如水、三點一線地過去了。小時候讀過的話本小說裡的英雄美人,男的頂好是20歲,女孩子頂好是16歲,19歲女主人公的故事讓人讀來都不免心頭起皺,從來沒聽說過誰有22歲這麼大的:22歲已經是遲暮的美人了。可那時的林曉墨,連戀愛都沒有談過一個。
那個時候,她就是這麼著憂傷地想來想去,想著自己怎麼就這麼老了。本來設想過會在豆蔻年華髮生的事,一件也不曾發生。一邊慨嘆人生苦短,一面又覺日子莫名其妙漫長得要命。那時候誰和她談戀愛,誰就是她的救世主。她終於理解了為什麼女人要“鎮相隨,莫拋躲,針線閒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陰虛過”;男的又為什麼要“青春都一餉,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在好的光景沒有戀愛,輪到不好的時候,後悔也晚了。年輕的時候,只有戀愛,才不算是浪費時間。
“夜冷去麥當勞。”
這句是他們之間的暗號。毛宇的身影像一隻巨大的蜘蛛結成的網,突然間裹緊了林曉墨的整顆心臟。她的鼻子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酸得厲害,必須深深呼吸,才能夠暫緩心底裡抽緊的那一刻疼痛。
這天晚上林曉墨找各種事情來做,扯住所有人瞎聊天,以避免自己打電話給他。12點鐘她上床了,但是12點半,她又在到處摸索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