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穆夏走出去揭下幕面後,虞喜的一顆心才放回了肚子了。
不過一路走進來,虞喜又有些懵了,按之前得到的訊息,不是說有將近兩千盜寇前來圍攻麼?從下宮幾位大夫的隻言片語中,他還聽出來這不是普通的盜寇,而是敵對卿族偽裝的精銳,現如今,人呢?
“早就被吾等一頓好打,殺的殺,抓得抓,只剩下幾人沒命地逃了!”田賁審問完俘虜,過來向趙無恤彙報,就拉著虞喜,要帶他去附近看堆積如山的屍體。
趙無恤沒好氣地將惡少年踹開,一問之下,才知道虞喜昨夜拿著他的信物,前去求援,一路上在山中小徑摸爬滾打,直到後半夜才抵達下宮。
下宮也處於戰時狀態,十分警惕和高效,在等了半刻後,虞喜得到了四位大夫的召見,他便將趙無恤囑咐的話原封不動地說了。
大夫們又議論了半刻,隨後又在一位黑衣侍衛的耳語下齊齊出去了半刻,回來後人人面帶笑意,也決定立刻發兵救援!
虞喜大喜過望,立刻自告奮勇,他讓甲氏騎留在後邊從為下宮援軍帶路,他則騎著馬趕到前面來,負責偵探之事。
家司馬郵無正猜測,這是敵對卿族冒充盜寇發動的攻擊,那麼,一定會留有後手,或許,在半道上就有一支伏兵。
所以他們雖然同意救援,卻也處處小心,朝四方都派了不少探子,虞喜也算其中之一。他心裡惦記著成鄉安危,便仗著馬技嫻熟,直接朝最危險的大道奔來。
然而一路之上,他卻沒有遇到任何敵人,只是在一些地點瞧見了蛛絲馬跡:馬糞、車轍,還有散亂的腳印。但那些腳印都被樹枝掃清了,看不出朝向何方,他只知道這裡曾有大隊人馬駐留過,卻不知為何,在天亮前匆匆撤走了。
於是,虞喜就這麼走走停停,一直到了成鄉,因為之前在山陽遇盜,所以他謹慎地改走了山陰。
而田賁那邊,他挾那記“天雷”之威,連嚇帶打,逼迫一些被俘虜的敵人軍吏說了實話。審問之後,俘虜招供,他們的確是範、中行氏的家兵,而所謂的呂梁群盜,也是受兩家指使而來的。
“果然是範、中行二卿,此仇,吾必報之!”
在聽了田賁的彙報後,趙無恤心中惱怒之餘,也心生疑惑。
在昨夜的大戰之後,他就讓人馬不停蹄地修繕牆垣,做出了再次迎敵的準備。誰知,今晨卻一切風平浪靜,不由得對範、中行的舉動奇怪不已。
虞喜又被渾身是傷的田賁拉著,吹噓了一通昨夜的戰事,還有那一記讓敵人聞風喪膽的巨響。聽得虞喜跺腳不已,直說錯過了立功和長見識的大好機會。
在聽說沿途沒有敵情,援兵將至後,眾人又放鬆了下來,哈欠連天,只想回去繼續睡覺。
“不可大意!”趙無恤卻在提醒自己和眾人,此次攻擊的性質十分明顯,是範、中行乘趙鞅昏迷之時的乘火打劫。
他一度以為,是卿族內戰已經爆發,不過瞧範、中行夜襲失敗後虎頭蛇尾的表現,又不太像是要大舉開戰的架勢。
“範鞅,還有中行寅,這兩頭狡猾的貪狼,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趙無恤讓虞喜稍事休息後,帶著成鄉的幾名騎從,也朝四方去打探訊息,並迎接下宮援軍的到來。
……
趙無恤在這邊猜測範、中行兩家的奇怪行徑和打算,而中行黑肱和範嘉,在鳴金收兵後,不甘卻又後怕地逃下了山。
他們之所以夜襲成鄉,一來是眼紅無恤近半年來依靠麥粉和瓷器大賺特賺;二來是聽了範鞅信中所言,要試探趙氏的反應,看趙鞅是否真的“死了”;三來是想陷其領地,阻斷道路,引發趙氏大亂,乘機在別處做點什麼。
但終究因為範鞅不在都城,又擔心“趙卿已死”這一風言風語是晉陽大夫董安於的陰謀。所以,在情報確定前,範鞅歸來前,他們也不敢明火執仗地攻擊趙氏,這才借用了呂梁群盜的由頭。
按照中行寅原本的計劃,拔了成鄉,就能扼住趙氏的喉嚨,掌握主動權。若是能引誘趙氏援兵,將其一舉殲滅,那麼趙氏在新絳周邊,便大勢已去了。
因為在新絳方圓百里,乃至於河東地區,中行、範有大片相連的領地。比起領邑和小宗都分散在太行內外,或者北方邊境的趙氏,兩家佔據了絕對優勢。
但誰知道,計劃的第一步,就遇到了問題。
成鄉不是一塊任人宰割的肥肉,而是一塊硬骨頭!
按照常理,以五百群盜,配合一千精挑細選的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