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一把起飛的感覺。
天亮以前,終於散了,小三開著他女朋友的車一一送我們回家,車到了我家樓下,他卻遞給了我一根菸,默默的沒有言聲。我知道他有話要說,這是我們多年的習慣,在我和他交往的這些年裡,最初那幾年我們早已把話說得乾乾淨淨了,在熱鬧的場合裡,我們一言不發,默默相處,像兩個陌生人,但他一個動作往往我就知道他接下來要幹什麼。今晚他遞煙給我,就是他想好好聊聊的預兆。
“何為,我可能完了。我覺得自己已經萎縮了。我再也找不到我原來要的那些東西了。這段時間我總是睡不好,半夜都會驚醒來,我感覺好像要出什麼事了。”
“這段時間我也睡不好,從外地回來以後,就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是不是要死人了?呵呵。”我笑了一下,把窗戶搖了下來,彈了彈菸灰,我看見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了,就好像有一個人從天上使勁的往下扔垃圾,扔紙屑,扔得滿地都是。
“呵呵,不會那麼快吧,想死還輪不到我們呢。其實我前段時間一直在想,我以為我已經想清楚了。小時候我認為時間是凝固的,世界是繞著我轉的,我從家裡吃完飯,一關門,門裡的世界便固定,我媽在那洗碗就停了,我爸看報紙也停了,我一走進校園,校園嘩的一下所有人都動了起來。”小三長長的噓了口氣,望著窗外吐了兩口煙,他一直抽菸都不抽到肺裡去,因為唱歌的關係,我們常說他浪費煙,他總說就喜歡煙在手上燒的這股勁。“後來才知道,其實不是這樣的。我想來想去,世界到底是為什麼呢?為什麼這麼讓人不開心呢?是不是因為長大了的緣故。長大真的不好,但我們能拒絕長大嗎?你能永遠當個孩子嗎?不可能的,沒有人會再陪你玩,現在的遊戲和小時候的不一樣了。他停了一會,又接著說。前段時間我抽大麻抽瘋了,還溜了很多King,我朋友說那King很厲害,要我少溜點,我說沒事,溜到後來就出事了。當時我躺在床上,老是聽見有人說話。有人叫我的名字,其實那時候我已經兩個晚上沒睡覺了,根本睡不著,我聽見窗戶外面有人叫我,聲音越來越大,像小時候吃完飯別人叫我到樓下去玩。我推開窗戶一看,只見樓下就是我小時候的場景,那個樣子和小時候一模一樣,但那個人我不認識,我只是覺得他很親切,我對他說,你等我一下,我穿了衣服就下來,我真的去穿了衣服,往樓下走,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那已經是晚上三點多了,我下了樓看見他推了兩輛腳踏車,我問他幹什麼,他說我們騎車去兜風,我說好。我們一路騎一路笑,還說話,他和我說學校的事,說我們班的那個大奶牛戴麗的奶子好大好大,說明天一定要摸一把,說戴麗已經給隔壁班的男生摸了。我一聽就氣了,憑什麼先給別的班的人摸,我明天一定要摸回來,邊想我就邊氣,騎得越來越快,但他騎得比我更快,我們在大路上開始賽車,路上一個人都沒有,他轉眼就騎到了前面,我離他越來越遠,我看著他向一個銀白色的世界騎去,那裡閃閃發光,好像仙境一樣,他騎進去就不見了,我心裡急啊,我拼命的踩,拼命的踩,眼看就要到那個發光的地方了,我離它越來越近,我好像看見他在那個世界對我招手,他笑了一下,就消失了,我大叫著你等我,你等我啊,只聽見嘭的一聲,我就摔倒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說到這裡,小三停了一會,眼望著窗外,車裡的收音機正在放著陶喆的歌,那是他翻唱的《月亮代表我的心》,他在每一個介面都會意猶未盡的繞上幾聲,好像是把肚子裡的五臟六腑都要唱出來似的。我看著小三的側面,靜靜的等著他接下來的說法。他抽了最後一口,我看著他從肺里長長的吐了一口煙出來,然後把菸頭丟到了雪地裡。
過了一會,他又接著說,“第二天我醒來才發現我躺在一個湖邊,腳踏車就躺在不遠處,是一個大石頭救了我。腳踏車撞到了石頭上,所以翻了,我也摔暈了。我在那躺了一會,覺得特別舒服,覺得從來沒有過的舒服,那一瞬間我想通了好多。其實一直在糾纏我的東西很簡單。我就是不明白我來到這個世界上究竟是為什麼,難道僅僅只是因為我被生下來了,可那是我不知道的事情,我無從選擇,我為什麼要接受這些痛苦,這些痛苦和我毫無關係。”
我望著他的臉,感受著他傳給我的資訊。他眉頭緊皺,鬍子拉茬。這還是我初次見到時他的那張臉嗎?那時候的小三光芒萬丈,古靈精怪,像一個太陽神瞬間便能照亮周圍的世界。我搖了搖頭,把那時候的小三搖出了這個世界,然後緩緩的抽了口煙,說,“我們早就知道,痛苦的來源是什麼,其實就是佔有慾受挫。雄性為了繁衍自己的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