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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一般。我瞅著她努力了幾次,卻始終沒有成功,也許是我的表情讓她有些畏懼,她怯生生的紅一道白一道,最終惱羞成怒地咬了咬牙,說了句:“何為,你行,有你的,下了床就不認人了,算我他媽的賤!”一跺腳轉身就摔門走了。我繼續靠在床頭,看著門被風一下一下地吹動,發出吱吱嗚嗚的聲音。我抽了口煙,聽著黑暗的樓梯間裡傳來歡歡急促而又沉重的腳步聲,繼續發呆。

其實我是不願和她鬧得不歡而散的,在這個孤獨的寒夜,歡歡給我帶來了片刻的歡愉,讓我暫時有了一點平靜的喘息,但不知道為何,胸口始終有一種不可名狀的情緒在翻騰,它讓我難受,可我卻不知道它的出處。

我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北京桂花陳,然後從桌上拿了一粒搖頭丸,就著酒精喝了下去。那粉紅色的小藥丸伴著那股微甜的液體輕鬆地透過了我的咽喉與食道,最後找到了它最終的歸宿。似乎它給我帶來了安寧,我縮著身子閉上眼睛用被子捂著臉慢慢的開始平靜了下來。我知道這是錯覺,海面上偶爾的風平浪靜只是為了等待下一次牛逼的海嘯,而我正處於同樣的狀況,我爬起來,給自己戴上耳機,然後放了一張收音機頭樂隊的CD,縮在床角,靜候它的到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竟然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房間裡一片狼藉,一瓶北京桂花陳灑了一地,那暗紅色的液體像血液一般從床上淌到了牆角,兩個枕頭被各自丟向了房間一角,檯燈和書也紛紛被扔到了地上,電視機還在開著,畫面卻是尤其的暗,什麼都看不清楚,只有字幕在一排排的閃動。

我已經無法回憶起這種狀況的來源,很明顯,那是粉紅色的小藥丸所帶來的強大功能。我感到頭有些疼,而嗓子又渴得很,好像我一張嘴,就要冒出煙來似的,而門仍舊被風一下一下地敲打著,發出支支吾吾的聲音,像一個孩子低低的哭泣聲,我呆呆的四處望了望,發現身邊的那瓶北京桂花陳還有些許液體,我伸手拿了過來,仰脖喝了下去。喝的時候,我眼角的餘光突然看見我拿瓶子的手掌上似乎正在流著鮮紅的液體,我一下子就驚了,猛的一下連心臟都停滯了,我以為我割脈自殺了,我以為那是我的血,再定睛一看,原來是桂花陳,心才又噌的一下彈了回來。可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我產生了錯覺,我渾身的那些器官彷彿都喪失了,只有液體,暗紅色的液體從一個圓柱形的容器裡流出來,流到另一個不規則的形體裡,這個形體沒有知覺,沒有生命,凡是它流過的地方除了被稍稍的滋潤了一小會之後,又不可挽救地恢復了乾枯。

我現在痛苦地發現我無法用文字來準確表達我當時的感覺,我為此有些神經質的抽搐與憤怒,那些混亂而閃爍的片刻像幽靈一般襲擊了我,而我卻無法讓你們知曉,我是多麼的失敗,多麼的不能善罷甘休。我只能說在當時的那一刻,我覺得我喝的就是血,我自己的血,可它卻仍然無法挽回一個走失的軀殼。

139。

當那一天醒來的時候,有一道陽光從沒有遮蔽好的窗簾下透了進來,輕輕的打在我的枕畔,像一把白光閃耀的銀色長刀。我眯縫著眼,看著那把刀,慢慢地清醒了起來。我有一種感覺,當然,我常常會有感覺,但某些感覺不太一樣,我把那些感覺統稱為——它的意思。我指的“它”是——實際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它,總之,它控制我,操作我,它在適當的時候讓我無法得逞,它應該是類似於神一類的物質或是意識。時間長了,我慢慢地琢磨出一些規律,我把它給我的行為經驗化,階段化,慢慢地我能夠大致在變故之前有某種隱隱約約的預感,預感它將會以生活的名義又給我帶來些什麼。在這天早上我收到了它要傳達的意思,就在我凝神注視那把刀長達三分鐘之後,它的意思被我完全接收到。它想告訴我,這段生活結束了,它不會再來了,我即將開始我新的生活,而這新的生活將比我想像的更加完美。我靠在床頭,給自己點了根菸,帶著這種美好的嚮往我真正做起了白日夢。

當肚中飢餓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有兩天沒有吃任何東西了。我從床上爬起來開始滿世界找東西吃,最後找到了一包康師傅香辣牛肉麵,一個雞蛋,半根蔥,三分之一瓶北京桂花陳。我到廚房把這些東西一股腦的丟進鍋裡,開始使勁煮,拼命吃。當這些東西透過我的食道進入胃部的時候,我沒有任何感覺,像吞嚥下一包木屑一樣。但在我剛才的白日夢裡,我有一種即將發跡的錯覺,我為自己最後的落魄和窘困感動得一塌糊塗,我想,也許這是我吃的最後一包泡麵了,我要仔細吃,慢慢嚥,我要細細的體會貧困潦倒、茫然失措是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