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一沉,葉貞垂了眉目,“我幾番生死,只換來你們的一副棋局。不知是幸或不幸?不過都已不重要,過去的就過去,以後的日子還要繼續。左不過……我厭倦了宮闈裡的生活,一貫的爾虞我詐,絕非我想要的。”
外頭沉默了良久,風陰頓了頓,音色略帶顫抖,“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帶你走。”
“哼,走?”葉貞冷笑兩聲,“走去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帶我去哪?何況,他肯嗎?你別忘了,如今他生死在握,豈會還是昔年模樣?站在權力的最高峰,人心都會被扭曲。”
“我可以。”他說得很鎮定,卻帶著一種莫名的傷。
葉貞苦笑兩聲,“如何還能走得了?我倒是很想看看外頭的山山水水,倒唸著那一路的征途,彼時可謂生死相交,如今……卻如同隔了千山萬水。風陰,我想知道,當初我救的人,到底是誰?是你還是他?”
風陰垂了臉,“我知道,瞞不過你。”
“是你?”葉貞鼻子一酸,“這才是墨軒,算計著所有人,也算計著你算計著我。你可知當日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早已感動。幼年時的承諾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信任,他抓住了我的軟肋,所以……原來這世上所有的承諾,都不可信。”
“對不起,很多事我亦無能為力。彼時身逢追殺,我自以為到了絕境,卻從未想過還有絕境逢生的一天。”風陰頓了頓,顯然還有話卡在喉間,無法說出。很多秘密現下還不到解開的時候,他只能管好自己的嘴巴,免得招致殺身之禍。
葉貞起了身,在黑暗的寢殿內緩步走著,“你們每個人都跟我說對不起,每個人都告訴我,如此這般是因為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煩了,也倦了,你走吧!”
“葉貞?”風陰微怔。
“走吧!我想靜一靜。”葉貞垂了眉睫,有種有氣無力的錯覺。
風陰頷首,“你莫胡思亂想,不管以前如何,這裡的人沒有一個是有心害你的。左不過彼時境況兇險,雖然無心傷你,但終歸也是傷了你。皇上近日繁忙,無暇顧及與你,這也是給你一個冷靜的機會。”
“我隨著皇上多年,他的心思如何,雖不說了解,卻還是能明白少許。他重視你,否則戎族攻城,他不會為你棄械。到底這宮裡,他所能給你的,任何人都給不了,包括我。”
一聲輕嘆,風陰頹首離開。
葉貞望著窗戶上的黑影慢慢退去,心頭微涼。
風陰所言不虛,這宮裡軒轅墨能給她的,任何人都給不了。可是,他真的還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嗎?她已不必再為他掙扎泥沼,如今的局面他已大權在握,還有什麼需要她給的?這一番的利用與被利用,都已經徹底結束。
是要等到與洛丹青一般的下場,還是和俞太妃一樣,永遠守著冷宮?等著皇帝臨幸,等著滿頭華髮……
說來也可笑,別的女人可以生子,彼時便能母憑子貴。
她呢?此生不可成孕。
難道他一個帝王,會為了她絕嗣?試問天下皇朝,哪個皇帝沒有子嗣?如今不過是相濡以沫覺得患難難得,等到時局穩定,他還會待她如此嗎?後宮佳麗三千,哪個不能為他產子?而她……就要從天黑等到天亮,與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而後一個人孤零零的活下去。
就像娘一樣,守著北苑,自生自滅。
娘當時還有他們兄妹,而她以後呢?
哥哥……
墨軒……
葉貞坐在黑暗裡,想著自己還剩下什麼,還有什麼。想了很久才發現,什麼都沒有。鬥完了後宮,如今……所有的價值都廢了。
葉年遲早要出宮的,不可能久居宮中。他自有他的天機,自有他的師傅,夏侯府沒了夏侯舞,以後怕是要落在葉年的身上。
離歌跟著慕風華,也算是嫁了出去。等到東輯事改制,誰知道慕風華那妖孽般的性子會做出什麼事來。大抵也念著皇帝,不願礙了眼,保不齊就帶著離歌走了。
至於那夏侯舞與洛英,只怕出了牢門便會遠走天涯,誰都知道皇帝的性子,若然還敢在眼皮底下晃,誠然是不要命的。
300。誰躲在黑暗裡
離歌走在外頭的宮道上,白雪的光亮讓她的心裡隱隱有些微恙。(本書百度搜尋�瞎齲蛔芫醯媒褳淼囊墩曖行┕忠歟�從炙擋懷齙啦幻鰲�
一道黑影從天際劃過,離歌驟然攥緊拳頭,敏銳的眸子霎時掃過四下。腳下加速,無暇多想。這是怎麼了?宮中好似有些詭異,方才那道黑影快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