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現在好好的,有個家,有個孩子,如果……如果阿離想要走,娘你願不願意跟我走?這宮裡,有太多的榮華富貴,也困了你一輩子。夠了。”
俞太妃淚如雨下,“不管去哪,娘都跟著你,有你這一聲娘,我死也甘心。”
“說什麼死不死的,以後我們都要好好的。”離歌笑了笑,別過頭卻落了淚。
慕風華執起她的手,恭恭敬敬的跪在俞太妃跟前,磕了個頭,喊了一聲娘。
便是這一刻,卻讓俞太妃再也不能自抑,哭得不成樣子。
307。離宮
風陰微微一怔,自從貞貴妃以皇后之尊出殯,軒轅墨整個人都顯得異常。
仿若是在交代後事,將一切都處理得井井有條。事無鉅細,全部安排妥當。
連帶著慕青之事,離歌之事,乃至朝堂上,朝臣殺的殺,提拔的提拔,都一一記錄在冊。
這般的不正常,不免讓風陰隱隱擔憂。
總覺得好似要出事,但卻不知會有什麼事。
軒轅墨表現得與尋常並無兩樣,便是貞貴妃走了,自那日吐了血便不再有任何傷悲。只在夜裡握著那枚銀簪,痴痴的望著皓月發呆,有時候會整整一夜不眠不休,卻無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皇上?”風陰握著聖旨凝望著軒轅墨良久。
“無礙,朕只是以義妹的名義,賜了離歌軒轅姓氏,納入族譜,是為護國公主,宮外另建公主府。如此一來,慕風華便是駙馬爺,以後只能牢牢的握在離歌手裡。也算是彌補軒轅家對她的虧欠,若她想走,朕準她帶俞太妃出宮。”軒轅墨笑了笑。
風陰頷首,“皇上思慮得是。”
軒轅墨搖了頭,“軒轅家,也該有個好結果,一味的空落落,多麼無趣。”扭頭望著風陰,“以後……”他說了半截又不說了,只是拍了拍風陰的肩膀,“去吧!”
見著軒轅墨並不打算說什麼,風陰只是點了點頭,轉身走出御書房。
豈不知在御書房的桌案上,還有一道聖旨,卻是留給他的。
彼時宮中鮮少有人知道俞太妃偷龍轉鳳,自然不知道離歌便是嫡親公主的身份。這是皇室秘聞,不可輕易外洩。故而軒轅墨便以義妹的名義封離歌為護國公主,也是為了掩蓋當時的事實。如此,他彷彿該做的都已做盡。
是啊,還有什麼沒有做的?
為所有人都謀劃了前程,唯獨自己……這個皇位,這個江山……還有什麼可以謀劃的?一盤棋下到這裡,到底誰輸誰贏,只有天知道。
窗外有人影浮動,卻是鬼衛低低的叩首,“皇上,東輯事已經派人出去了。”
“跟著,別丟了。”軒轅墨倦怠的開口。
“是!”音落,外頭人去夜冷。
東輯事……
東輯事的正殿內,慕青倚靠在赤金蟒椅上,手中握著那枚骨簪,眸色卻漸漸清晰凌厲起來。白虎自外頭進來,單膝跪地,“千歲爺,已經找到他們了。”
“殺。”慕青沒有多話,只有一個字。
“是!”白虎快速出門。
頓了頓,卻又折回來,“但是……他們在漁村。”
聞言,慕青的面色急轉直下,“你說什麼?”
“是不是緩一緩?”白虎問。
深吸一口氣,慕青眸色素冷,“乾淨利落,別叫人發現。”
“是!”白虎頷首。
白虎消失在夜幕裡,慕青的眉頭卻頃刻間凝起,指尖不斷搓揉著骨簪上頭的並蒂蓮花紋路,目光肅殺至極。
清晰的腳步聲踏入正殿,是盯著乾元殿的暗衛,“千歲爺,屬下有急事稟報。”
慕青沒有轉身,只是盯著眼前被風吹得四處搖晃的人皮燈籠,“說。”
“皇上下了旨意,要賜離歌為護國公主,慕大人為駙馬爺。宮外督造公主府,許俞太妃跟隨出宮。”暗衛一五一十的回答。
嘴角微揚,慕青長長吐出一口氣,“看樣子,他已經做好的準備。是放手一搏還是殊死一戰,誰又知道結果呢?”
“千歲爺的意思是……”身後的暗衛愣了愣。
“按兵不動,靜觀其變。沒本座的命令,任何人不許動手。”慕青森冷開口。
暗衛行禮退去,偌大的正殿內又只剩下他一個人。早前覺得這空曠的感覺如同地獄般,能讓自己時刻記得過往的恥辱。可是現在他忽然覺得有種作繭自縛的感覺,許是年歲大了,夜裡竟常常夢見年輕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