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回答。一直到樓下，陳銘生推開單元門，一步一步地來到自己的計程車邊，他開啟門，把假肢放到後座上，等他回到駕駛位，剛剛發動汽車的時候，看見另外一輛車開了過來。陳銘生將車側過來一些，給後面的車讓開路，但那車並沒有開過去，而是停在了單元門的旁邊。陳銘生倒車離開，最後的一刻，他瞄了一眼後視鏡。那輛銀灰色的保時捷裡，下來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楊昭聽見敲門聲的時候，以為是陳銘生回來了。&ldo;你忘記拿什‐‐&rdo;她話剛問了一半，就看見了門外的人。&ldo;薛淼？&rdo;楊昭有些驚訝，&ldo;你怎麼來了。&rdo;薛淼看起來精神不錯，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他從懷裡變出一支花來，遞給楊昭，笑著說：&ldo;驚喜。&rdo;楊昭看著薛淼，平淡地評價道：&ldo;輕浮。&rdo;薛淼扒著門邊，低頭看著楊昭，說：&ldo;不請我進去？&rdo;楊昭也懶得理他，轉身進屋，薛淼跟在她身後。楊昭從冰箱裡拿出一瓶礦泉水，擺在桌子上，薛淼見了，皺著臉說：&ldo;小昭，我遠道而來，你就這麼招待我，真是狠心。&rdo;楊昭說：&ldo;你這次要待多久。&rdo;薛淼坐在沙發上，鬆了鬆領口，說：&ldo;你想讓我待多久。&rdo;楊昭說：&ldo;東西我需要再收個尾，你等一等，明後天就可以拿走了。&rdo;薛淼歪著頭，&ldo;聽起來，好像是&lso;拿了東西就快走&rso;的意思。&rdo;楊昭說：&ldo;差不多。&rdo;薛淼仰過頭，枕在沙發上，嘆氣地說：&ldo;殘忍。&rdo;楊昭坐在他對面，沒有說話。薛淼躺了一會，還沒有要起來的架勢，楊昭站起身，走到他身邊。&ldo;你睡著了？要睡就進屋去‐‐&rdo;楊昭話說了一半，薛淼的手忽然抓住她的胳膊。微一用力，楊昭毫無防備，直接倒在薛淼的身上。楊昭動了動，沒有掙開。&ldo;薛淼，鬆手。&rdo;楊昭說。薛淼低下頭，楊昭能感覺到自己的髮絲因為薛淼的靠近，一點點地壓下。&ldo;薛淼。&rdo;楊昭再開口時，話中已經帶著警告的意味。薛淼低聲說：&ldo;小昭，我和她又吵架了。&rdo;楊昭淡淡地吸了一口氣，說：&ldo;鬆手。&rdo;薛淼輕輕放開楊昭，楊昭站起身，從桌上拿了包煙，點了一根。薛淼皺眉地看著她，說：&ldo;女人不要抽菸。&rdo;楊昭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兩指夾著煙，說：&ldo;你是男人，不也不抽菸。&rdo;薛淼說：&ldo;我要為我的健康著想。&rdo;楊昭輕笑了一聲，坐到沙發對面。薛淼透著朦朧的煙霧，靜靜地看著楊昭的臉。過了一會，楊昭在桌上的菸灰缸裡彈菸灰，無意道：&ldo;你看什麼。&rdo;薛淼搖搖頭，他的目光移到茶几上，那裡放著一本書。薛淼拿起來看了看，是一本歷史學的書籍，他翻開幾頁，剛好看見一句話，便隨口唸了出來。&ldo;歷史是模糊的，就像是人的靈魂，一半真實，一半虛假，一半存活於夢境，一半紮根於現實……&rdo;楊昭聽到這句話，慢慢地眯起眼睛。&ldo;沒錯。&rdo;薛淼合上書，笑著說，&ldo;一半是現實，一半是夢。&rdo;楊昭抬眼，在那個瞬間，薛淼的笑容顯得格外俊朗。她突然想到了另外的事情。人的渴望‐‐女人的渴望，是不是也分成兩半。像薛淼這樣的男人‐‐成熟、英俊、幽默、多金，他是所有女人的夢。她感覺到濃烈的煙糙充斥著自己的肺腑，她想起了另外的一個人。&ldo;小昭……&rdo;等楊昭回過神，便看到薛淼的默默地看著自己，他輕聲道：&ldo;你剛剛在想什麼……&rdo;煙燃盡了，楊昭把菸頭壓滅。&ldo;沒什麼。&rdo;薛淼看著楊昭，說：&ldo;我跟我的妻子吵架了。&rdo;楊昭說：&ldo;你剛剛已經說過了。&rdo;薛淼說：&ldo;小昭，我不願再忍耐了。&rdo;楊昭說：&ldo;忍不忍都是你自己的事情。&rdo;薛淼忽然笑了，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說道：&ldo;好的，好的，都是我自己的事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