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抬頭,“裕澤在我大渝搞出這麼多事情,劫糧一事直接導致了兄長臨門關一戰的失利,兄長知道原因嗎?”
祁允並沒有真的想要榕桓回答他,自顧自的說下去,“玄蜀國皇帝已經年邁,太子登基不過這幾年的事情,裕澤絕不會任由太子如此輕易的登上皇位,而太子卻想要除掉他,可是除掉了裕澤,玄蜀的邊境便不保,所以,只要大渝與玄蜀之間的征戰不斷,裕澤便有機可趁。”
臨門關一戰若是勝了,大渝與玄蜀至少有十年的太平日子,在玄蜀國太子的心中,不過丟失幾個城池而已,他最大的威脅則是那個對他皇位虎視眈眈的皇弟。
榕桓的心動了一下。
祁允說的這些,榕桓並非不知,此時他心中那些別樣的感覺,是因為眼前的這個少年。
祁允被榕桓毫不掩飾的目光看的有些緊張,即便他跟著花叔走南闖北這麼多年,早已練就了一副沉穩的性格,可是面對自家兄長,還是會不自覺的流露出孩童的模樣。
“太子殿下想要吞了玄蜀?”這看似是一個問句,榕桓的語氣卻非常篤定。
祁允被人說中心裡,微徵了一下,卻並沒有失態,澄亮的眸子對上幽深的視線,毫無波瀾。
這些年,玄蜀的二皇子隱匿在大渝興風作浪,而他大渝的太子殿下,也並非在大渝的皇宮內飲酒作樂,逍遙快活。
這些年,大渝的太子殿下隨著當代神醫懸壺濟世,但待得最多的地方,便是玄蜀。
祁諳端了些點心站在廊下的柱子後,這個地方可以很清楚的聽到兩人的談話,聽到榕桓的那句話,祁諳握著托盤的手有些發緊。
祁允並沒有承認,卻也沒有辯解,站起身,雙手負在身後,望著遠處的亭臺水榭,反問,“兄長不想嗎?”
亭子內陷入寂靜之中。
良久以後,低沉的嗓音響起,“允之,你可知皇上為何不親自教導你,而是要楊相做太子的恩師,又要太子跟隨花叔身側遍遊大江南北?”
祁允笑了,“楊相滿腹經綸,卻老舊古板,我身體裡流的是父皇的血,骨子裡有他的桀驁不馴,父皇既希望我能從楊相身上學到治國之才,也希望楊相的古板能夠影響我,讓我不至於做一個離經叛道的皇帝。。。”
祁允轉身望向沒什麼表情的榕桓,“跟隨花叔,是因為花叔心地善良,為醫者與為皇者有著相通性,為醫者救治天下為病痛所折磨的人,為皇者則救治天下所有為生活所迫之人,父皇希望我能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做一個良善的皇帝。”
“我說的可對,兄長?”祁允面上是斯文儒雅的笑意。
祁諳微微側身,看了一眼祁允,半晌,五味雜陳的嘆了口氣。
榕桓沉默一會兒,才淡淡開口,“你比三叔更適合做皇帝。”允之很聰明,他骨子裡是個什麼樣的人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知道他應該做一個什麼樣的人。
祁允撩袍坐下,“父皇並不想做皇帝,皇位對於他來說是一種束縛,束縛了他一生,剝奪了屬於他的快樂,可是我從一出生那天起,便註定了是要成為皇帝的人。。。”
“而我想做這個皇帝。”祁允望著榕桓,語氣堅毅。
註定做皇帝的人和想要做皇帝的人是不一樣的,註定做皇帝的那個人只是做皇帝而已,而想要做皇帝的那個人,心中必有了想要做皇帝的理由,這個理由,可以是為了權勢,可以是為了財色,也可以是。。。為了抱負。
榕桓頓了半晌,站起身,拱手,“臣願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
祁允面上不動聲色,垂在膝上的手卻是輕輕擦拭了一番沁出的汗液,方才站起身扶起榕桓,“兄長不需如此多禮。”
父皇這些年無心朝政,早有退位之心,朝中大臣對玄蜀國向來持有不同態度,但是隻要兄長應了,這玄蜀遲早必是囊中之物。
祁諳背靠在柱子上,望著屋簷,有些恍惚。
神采飛揚的少年太子,征戰沙場的青年將軍,誰不想有一番作為呢?
*
又是兩天,溪棹還是毫無起色,霍香薷每日待在溪府內守著溪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為溪棹延長几天性命而已。
裕澤既然如此迫切的想要殺了岑香月,那岑香月身上必然有裕澤要滅口的原因,所以,岑香月到底知道什麼成了祁諳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祁諳託著下巴看著抱著膝蓋蜷縮在床上的岑香月,若有所思。
短短几日,岑香月急劇的瘦了下來,下巴也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