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話難得地溫柔,十五皺了皺眉,“機會難得,姑娘真的不想再逛了?”
其實他的意思是:機會難得——他馬上要走了,說不定以後都沒機會見面了。
可蘇九,從來不是一個解風情的女人。
蘇九隻是覺得很無奈,她到底該說想還是不想呢?她不由得扶額,深深吸了口氣,迎著風將葫蘆裡的酒全給灌進去了。最後嗆到了,“咳——”蘇九彎下了腰,咳得肝腸寸斷。
十五的眉擰成了川字,“姑娘,你在此稍待,我給你找些水……”
“咳……咳咳咳……”蘇九比劃著,滿臉通紅,劇烈咳嗽著彷彿氣管都要爆裂開來。
“我一會就回來,你一定要在這等我。”十五的聲音猶在耳邊,人卻已飛身離開。
蘇九連連擺手,等他走了,立刻恢復正常地直起腰,嘟囔道:“好好的一個大男人,越來越羅嗦。”
蘇九暗想,逗弄十五真的很沒意思啊,隨便裝裝樣子就當真了,這樣會讓她不好意思的——蘇九很鎮定地就近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賞花賞月賞——額,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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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人越來越多,清城什麼時候這麼多人了!她已被迫站到了最角落裡!
蘇九正覺煩躁,不經意間卻瞥到角落裡有一位溫潤如玉的公子,街燈投下的光一半灑在他身上,能看清他身上的錦袍以銀線繡出繁複暗紋,在不經意間溢位華彩,腰間佩著翠綠美珏,下邊以金絲密密綴了流蘇。
蘇九隻瞟了這麼一眼,便覺得有些收不回視線,悄悄地挪進去想要再看清些面容,那溫潤公子卻忽然蹲了下來,低頭關切道:“你再忍片刻就好,青竹馬上就帶著大夫來了。”
連那聲音也輕柔得彷彿像是細雨潤澤大地,聽得蘇九心裡不由自主的一顫,悠悠地循著他的視線,蘇九這才注意到牆角還坐著個乞丐,灰頭土臉,不住嚷痛。她瞟了那乞丐一眼,已看出他在作假但並沒有戳穿,既然有人樂善好施,她沒必要擋人財路。
那乞丐一直瞅著某個方向,低聲抱怨了幾句。
這麼幾聲嘟囔,蘇九還是聽出了前因後果來:原來這乞丐本見這主僕二人不似本地人,加之衣飾華貴,看來也是傻呆傻呆,便假意撞上去想訛點銀子花花,哪知這少爺公子竟真的一根筋,見他傷到,連聲吩咐自己身邊的小廝去請大夫。
此時,這乞丐眼見可能訛詐不成,瞧見了公子腰間綴著的玉佩,不由得惡向膽邊生,悄悄地抓起了身邊的板磚,就要朝那公子的後腦勺敲去——
“你要做什麼?”那聲音清冷如水,卻偏讓人無法忽視。
那乞丐聞言一驚,正要惡狠狠地看誰擋了他財路,抬起頭看清了來人,卻不由得流露出驚愕和羞愧來,磚塊也應聲而落,“蘇……蘇姑娘?”
錦衣公子猶未察覺發生了什麼,後知後覺地回頭,這才發現多了個姑娘站在了旁邊,“蘇姑娘?這位蘇姑娘您認識他?是這樣的,他受傷了,但在下並不是故意的,原本……”
“是認識。”蘇九也不等他說完,便打斷了,只是瞟了乞丐一眼,“好像沒什麼事了,對嗎?”
乞丐曾在蘇九的酒樓裡做過活,也不知是不是以往的陰影,他不等蘇九再多說什麼便忙不迭地躬身逃了,速度極快。
眼看那乞丐不像是受傷的模樣,錦衣公子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是被人訛上了。
他搖搖頭,正想對蘇九道謝。卻聽得自家侍從青竹急衝衝地跑回來,“少爺,少爺——大夫都不肯出診啊……咦?那乞丐呢?”
“沒什麼,那個……總之他就走了。”錦衣公子又看了眼蘇九,臉色微紅,似乎有點尷尬,“是這位姑娘……嗯,出手解圍。”
青竹不知道蘇九做了什麼,也不願搭理她,拉了自家公子就要走,“咱們快回去吧,老爺和夫人只怕在前頭都等急了。”
“那個……在下先行離開了,嗯,蘇姑娘再見。”錦衣公子便拱手一禮,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個……嗯,多謝了。”
蘇九便也跟著點頭一禮,轉身也做出要離開的樣子,饒是如此,還能聽到身後那青竹不住地問:“那蘇姑娘是誰啊?少爺怎麼認識的?少爺你忘了——”
“青竹,多嘴!”那錦衣公子似乎越發窘迫,幾乎逃也似的地出了蘇九的視線。
蘇九不由得又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