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柏宗卻很篤定地說:“最後一個需求雖然難操作了點,但也不是沒辦法做到,你是季總的朋友,我可以直接給你說實話。”
“不不。”
鹿鳴慌不迭地擺手:“我不要讓他淨身出戶,這太過分了,家裡的錢都是他賺的,我只是想要這份離婚協議正常生效罷了。”
“嗯?”
施柏宗意外的挑了挑眉尾:“如果你想讓協議生效,直接簽字不就夠了嗎?”
鹿鳴抿了抿唇,看了身旁的季明森一眼,最終還是決定在律師面前實話實話:“是這樣的,施律。離婚協議我是可以簽字,但主動權掌握在我的丈夫,不,我的前夫手裡。如果他忽然改變主意了,那我可能面臨一分錢都拿不到的情況,這不是我想看到的。”
“其實施律我跟您實話實說,我現在的狀況就是當了七年的家庭主夫,沒有工作和收入來源,所以我非常需要這份離婚協議上的補償。”
“懂了。”
施柏宗點了點頭。
說罷施柏宗低頭,用黑色的簽字筆在手邊的便籤上寫著什麼。鹿鳴安靜地等待著,這時忽然,從進門開始就保持著沉默的季明森開了口,他說:“你不能這麼說自己。”
鹿鳴愣了一下。
季明森扭頭看他,鹿鳴看到那雙漂亮的淺灰色眸子裡映出自己的身形。
季明森的眼神總是冷的,總是帶著一股無形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漠然。可當他此刻凝視著鹿鳴的時候,鹿鳴竟然會從這雙眼裡讀出不易察覺的溫柔。
這是錯覺嗎?
不等鹿鳴想個明白。
季明森的話已經接踵而至:
“你們是合法夫夫,那是屬於你們的婚內共同財產。其次,沒有你的付出奉獻,難道他可以那麼舒服在外工作嗎?”
鹿鳴被說得又是怔楞在原地,許久沒回過神來。
其實,季明森說的道理他也懂。
他也從來沒有妄自菲薄到真的否定自己這七年。
否則他否定的就不只是他自己,還有千千萬萬為家庭犧牲的女性、男性。
可現實是,他不能這麼說。
沒有人會真的認可一個家庭主夫的價值。
就連當初的他自己其實也是不認可的。
他只是出於愛來承擔了這份責任,做出了這份犧牲。
但犧牲一旦做出,便沒有回頭路。
此刻的他是在為當初那個被愛情衝昏了頭的自己付出代價罷了。可他沒想到的是,明明是該溫朝聞說出口的話,會從季明森的口中聽到。
哪怕季明森說這些可能只是單純地想維護他,安慰他。
卻也夠了。
鹿鳴忍不住眼眶灼熱,笑了笑:“謝謝你,季明森。”
謝謝你肯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