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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的就能得到法律的保護,只要是違法的就要受到法律的懲罰。

在研究20世紀60年代民權運動歷史的時候,費鎮謀殺案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為它典型地表現了自治小鎮上的民眾和國家法律的關係。讓我們深感震動的是,美國朝野在面對這樣的民間“黑道”時候,表現出的理性和法治觀念。法律永遠是一把雙刃劍。這把鋒利的正義之劍,既能剪除邪惡,也會約束正義。這就是自由必須付出的代價。特別令人感動的是,受害者及其家人所表現出的尊嚴和忍耐,當他們看到由於法律的侷限,正義不能伸張的時候,他們寄希望於法律的完善、人性的覺醒、制度的改良。他們不要求政府特事特辦,亂世重典,他們不指望在法律程式之外的報仇雪恨。他們知道,法律是不能圖一時之痛快而濫用的,為一時一事而不按照規則行事,會對制度造成長遠的傷害。作為所有人共同契約的制度框架,只能完善,不能砸鍋賣鐵,因為所有人的長遠利益,只有在這個制度舞臺上才能實現。

費鎮謀殺案和聯邦最高法院的相關裁決,在20世紀60年代民權運動歷史和美國種族問題的歷史中,寫下了沉重的一筆。那麼,今天,30多年以後,費鎮是怎樣的呢?

在暮色蒼茫中,我們駛進了費鎮。

五、重生的費鎮

天色已晚,我們只能在鎮口的汽車旅館裡住下。在旅館裡,和櫃檯上的女士聊起來,我們直截了當地提起當年的謀殺案,問到今日的種族狀況。

這位從外地嫁到此地的女士說,她知道這個謀殺案,誰都知道這個謀殺案。她告訴我們,如今的費鎮,已經變了。人人都看到了30年來的進步,人人都必須承認,今天的世界比30多年前“秩序井然的”種族隔離時代好。儘管今天有今天的問題,比如伴隨著種族和移民問題的犯罪問題,但是誰都明白,今天相對於過去,是一種進步,是建立在人性覺醒的基礎上的進步。她告訴我們,費鎮仍然是典型的南方自治小鎮,這兒的居民篤信基督教浸禮會,他們仍然有自己的價值觀,行為作派仍然老式保守。在這個小鎮的範圍裡,永遠沒有酒類出售,連小鎮的飯店裡都沒有酒。但是,在小鎮裡工作的黑人,已經很多很多了。

她還告訴我們,前些日子,從北方的大城市裡來了一幫三K黨的人,他們特地來到費鎮,舉行了三K黨身穿白袍的集會和遊行,想激發和動員這個著名小鎮上“白人至上主義”情緒,還指望發展一些新成員。出乎他們意料的是,費鎮的人們,當年的白人和他們的後代,警覺而冷淡地注視著這些外來的三K黨。沒有人,沒有一個人,響應他們的號召。

我們還得知,60年代發生在阿拉巴馬州和密西西比州的一些迫害黑人的犯罪案件,在當年由於白人民眾的偏見,檢察官沒有把握起訴而擱置,現在,30多年後,正一個一個地重新走上法庭,將罪犯繩之以法。密西西比州司法部的檢察官,這些年來一直想在州法庭上重新起訴當年的費鎮謀殺案,可是難度非常大,因為時間久遠,很多關鍵證人已經相繼離世了。可是,對於我們來說,我們看到了費鎮的重生,這就夠了。

第二天,大晴天。森林裡的費鎮,沐浴在南方秋天的金色陽光裡。我們悠悠地遊覽了費鎮的老住宅區,那都是一棟一棟精心維護的老房子,房子、臺階、花園,優美得就像童話裡一樣。看得出,這兒的居民為自己的社群非常自豪,保養得非常盡心。鎮中心有一條街,有飯店、電影院、快餐店、百貨店,就像大多數有點年頭的小鎮一樣。

我們沐著陽光,離開了密西西比的費鎮。

第一部分 走路(一)老家的歌(1)

——那切茲鎮法院地下室的新發現

一、肯塔基老家

不要哭了,我的女人,

我們今天不哭了。

我們唱一支歌吧,

為那遙遠的肯塔基老家。

這是斯蒂芬·福斯特(Stephen Collins Foster,1826-1864)的著名歌曲《我的肯塔基老家》中的歌詞。斯蒂芬·福斯特是19世紀上半葉美國最偉大的通俗歌曲創作者。我們這一代中國人是熟悉他的歌曲的。在除了樣板戲和語錄歌就什麼也沒有的年代裡,我們曾經在那些已經翻爛了的歌本里尋找他的歌曲,抄在自己的小本子裡,照著譜子慢慢吟唱。福斯特的歌,那真是如泣如訴的靈魂之歌。

斯蒂芬·福斯特是出生和生活在北方大城市的人,但是他有一種遊吟詩人的天生氣質。真正打動他的是當時黑人教堂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