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地儲存自己’,‘部分的不儲存是為了總體的永久地儲存’。我理解,從理論上說,儲存自己是總目的,消滅敵人是手段。實踐過程中,二者在不同客觀條件下,互為目的互為手段。”
肖洪亮接上說:“教導員講得好,我不同意擺什麼第一第二。其實嘛,毛主席講‘儲存自己,消滅敵人的原則是一切軍事原則的依據’,講到這個份兒上就非常好了,不要再講誰第一,第二位的話了。”
苗新推了肖洪亮一掌:“狗日的,你肖洪亮也想乘著否定毛主席的風飛黃騰達啊!就憑你這話,我鄭重宣佈,本人倒戈到連長一邊啦!”
姜海河在備課研究這個問題時,也產生過跟肖洪亮同樣的想法,本來想把這個想法說出來的,準備了好半天又放棄了。倒不是因為怕人家說詆譭毛主席犯政治錯誤,是不想“跟風”。時下有些人,借糾正“兩個凡是”,用否定毛主席說過的話來表現自己政治敏銳性強。過去“理解的要執行,不理解的也要執行”喊得最堅決的,這會兒又都變得最聰明瞭。有一個也算是老革命當了部長的大人物,在《北京晚報》發表表態文章,說毛主席講‘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的話不科學,振振有詞地舉出他家鄉有個什麼山,水就特別清,就有魚,還不少。姜海河氣憤地寫了兩篇文章也在《北京晚報》發表。對這個大人物生物鏈科學一竅不通,連“至”字的含義都沒弄懂,倒是言辭緩和,但藉機對這種“跟風”風的抨擊言辭非常激烈。
他不想讓大家順著這個茬兒說下去,接過來說:“毛主席講,二者是相輔相成的,克勞塞維茨講,它們是同一意圖的兩個不可缺少的方面。這個話題,我認為大家都已經說明白了,兩個方面都重要,誰前誰後,誰第一誰第二,看從什麼範圍、什麼角度去分析,看所處的客觀環境條件、所要強調的問題是什麼。下邊我想聽聽,講究策略、戰術靈活和勇敢犧牲精神,這個關係應該怎麼來認識。”
向毅說:“狹路相逢勇者勝嘛。戰場上相遇,勇敢的和怯懦的誰勝?怕死的和不怕死的誰勝?”
肖洪亮不贊成:“你必須明白,當敵人在你的射程之內時,你也在敵人射程之內。這個時候,誰不能有效地隱蔽自己,誰先倒下。因為戰場不是體育場,打仗不是競技,兩軍對壘,生死立現,沒有規則,沒有裁判,不是光靠狠勁蠻勁就能贏的,除了勇敢不怕死,還需要機警和聰明。”
向毅搬出了戰鬥條令:“步兵戰鬥條令第六條規定,為了消滅敵人,必須發揚勇敢戰鬥,不怕犧牲的精神,運用技術、戰術去戰勝敵人,決不允許藉口儲存自己而消極避戰。”
“戰鬥條令誰不會背?你看明白,後邊還有一句‘運用技術、戰術去戰勝敵人’的話哪!”肖洪亮用戰場經驗回答,“沒有上過戰場的人,體會不到那是一種什麼情形。衝鋒號一吹,槍一響,那種環境氣氛、那種場面,使人無不捨生忘死,沒有不敢玩兒命的。這個時候,防止大意蠻幹造成無謂的犧牲傷亡,倒應該是主要的。為什麼說打仗老兵命大呢,並不是他怕死不敢衝,並非消極避戰,是因為他們機警詭道沉著冷靜,無論運動、潛伏、堅守、衝鋒,在積極消滅敵人的同時,能想著怎樣儲存自己。光敢豁出去,拿命不當回事兒,不叫勇敢,那是對自己、對戰鬥不負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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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政委第十六章(5)
向毅一揚手:“戰場四字鐵律——你死我活。只有你死,才能我活。”
肖洪亮情緒激烈地頂上來:“我看啊,真到戰場上,應該倒過來,我活你死!我活才能叫你死,最基本的道理嘛,自己先沒了,怎麼去消滅敵人。”
嚴躍新說:“什麼叫勇敢?柏拉圖有句名言,他說,知道什麼該害怕,什麼不該害怕,這才叫勇敢。”
這話正是肖洪亮想說說不出來的,高興地大叫:“對,這個姓白的說得好,光敢捨命,不叫勇敢,叫二杆!”
嚴躍新接著說:“最近,有人極力推崇一種玩兒命精神,明知不敵,明知要死也敢硬來。不管給它起個什麼好聽的名字,那都不是科學態度,也不叫勇敢。西方冷兵器時代的決鬥,本來就是一種愚昧行為,都什麼年代了,還去推崇它?現實當中,必要的躲避、放棄、低頭不叫怯懦,恰恰是聰明的勇敢。‘敵進我退,敵住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走’這些作戰方針能說是怯懦,是消極避戰?”
爭論到課間休息結束,也沒見個分曉。姜海河沒插上言,只好說,等打完這一仗要開座談會,專門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