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野座感到脖子上一涼,低眼垂眸只見新井沙希手裡拿著一柄鋒利的剃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沒那麼想你,沒有貶低你人格的意思。”宜野座收回目光恢復之前的姿勢,
新井沙希冷笑一聲,“那是因為刀架在脖子上,迫於形勢才這麼說的吧。”
“如果我真的這麼想,即便使用武力干涉了我語言上的表述,你不還是被人這麼想了?”宜野座閉著眼睛慢慢說道,
“那你到底有沒有這麼想!”新井沙希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抽住了,開始和宜野座計較這種無聊的問題。
“你就這麼在乎這個問題?”宜野座的聲音帶笑,肩膀在說話時一抖一抖的,
刀刃貼得更緊,“利用問題回答問題是最為卑劣低階的方式。”
“沒有。”宜野座睜開眼睛,雖然新井沙希看不到,但眼神正經無比,“沒有用那樣的形容詞想過你。”
新井沙希撤下剃刀丟在一邊,抱著手臂洋洋得意起來,“那你就是吃醋了,你在在意我。”
“成年人不應該這麼無聊。”宜野座警覺性極高地將那柄被丟到沙發上的剃刀放在了新井沙希觸及範圍之外的地方,
“那就說些有價值的問題吧。”新井沙希靠上書櫥,
“先解釋一下戒指的事吧。”宜野座背對著新井沙希坐在沙發上,對面的電視機螢幕映著兩個人的身影,
“果然你對它耿耿於懷。”新井沙希見縫插針,
“說正事。”
新井沙希翻了個白眼,“記得我和你說過我弟弟新井文人吧?”
“他是一位地下搖滾歌手,事情一直被極少幾位朋友知道,但還是在樂迷的圈子裡流傳著關於他性取向的一些猜想。”
“高橋哲也是他的戀人。”
宜野座想到了當初和新井沙希去高橋哲也的墓前,那束不知是誰放下的白色馬蹄蓮。
“因為社會上保守觀念的原因,他們的關係只能以掩人耳目的方式維持著。再加上工作上我和高橋哲也經常見面,最後就決定暫時用我和高橋虛假的婚約關係做掩飾,等做完專案賺到足夠的錢他們就離開監視系統最嚴密的首都圈。”
“所以那天被二系處決的人,是你弟弟。”宜野座回想起唐之杜完成的腦部記憶復原,其中那“些莫名其妙的話現在就都順理成章了。
“之前在立花舊區執行任務,他曾經救過我一次。後來,我逃走的那一天……”新井沙希淡淡地看著沙發旁邊矮櫃上的那張唱片,灰褐色的眼睛像是起了灰霾的天空,“他半路上車把我推了下去,自己開著車去了碼頭。”
氣氛像是混進了泥沙的水,沉澱下來。
“我想這不是你來見我最想要的東西,我們說說那個專案和今天新井的事情吧。”新井沙希走到沙發前穿好鞋子,“去樓頂透透氣慢慢說吧,我有些不舒服。”
宜野座站起來替她拿上外套,新井沙希走在前面走了出去,宜野座關上房門,樓道里的黑暗將光明隨著門縫吞噬殆盡。
高跟鞋踩在地面孤零零的聲響在走廊裡盪來盪去,新井沙希站在樓梯的拐角處等宜野座跟了上來,轉身一邊上樓一邊開始說起來:
“我們給那張配方起了一個名字,叫它Farewell。”
宜野座跟在新井沙希的後面,兩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拾階而上,朝著樓頂走去。新井沙希停下來喘息了一下,平定氣息又繼續講起來:
“新井家從江戶時代就從醫,我父親是上一代家族裡最有天分的一個。後來姑姑聯合董事會的元老陷害了父親,我和文人趁亂逃走以後他們一路追殺到扇島,為的就是那張Farewell的配方。”
“父親在一次偶然的失誤中意外發現了有效抑制心理指數惡化的藥物成分,其實嚴格意義地說起來,當時的配方只是Farewell的雛形。作用時間和市面上幾十年沒有改善的普通心理藥劑沒有實質性差別,達到心裡淨化效果都只是非永久性的。”
樓梯走到了頭,新井沙希推開通向樓頂的鐵門,鹹潮的冷風從上面吹進樓道里,站在下風口的宜野座嗅到了一絲隱約的香味,新井沙希似乎鍾情於某個牌子,幾年過去這個味道讓他記憶猶新。
沒有燈光的扇島在夜裡一片漆黑,湧動的海潮在遠處隱約可見,一切都融進了墨色之中,留下深淺不一的輪廓暗影。
迎著風的方向,女子凝視著東京城區之外更為廣闊的荒蕪黑暗。驅使著一切依舊顯示生命的風無休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