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又一層的棉布緊緊捂在安遠兮的傷口上,我的淚又湧出來:“安遠兮,我不讓你死,我不准你死,你給我醒過來。你這呆子,聽我說了那麼傷人的話,為什麼還要追出來?你給我醒過來……”
“葉姑娘,大夫來了!”秀姐領了一個老者進來。我急忙站起來衝過去,語無倫次地道:“大夫,他傷了頭,一止在流血,身上被貨箱壓過,你檢檢視看有沒有傷到骨頭……”
“姑娘,你別慌,我會處理的。”大夫檢查了安遠兮的傷口,先幫他止血上藥包紮,然後幫他診脈。我見大夫蹙著眉,緊張地道:“大夫,他怎麼樣?”
“病人的脈搏時強時弱,呼吸和心跳都很紊亂,他的外傷本不嚴重,但血脈波動很大,說明他腦中意識很混亂,使血液促流,以至血流不止。”大夫道。
我焦急地道:“那會怎麼樣?他的血不是止住了麼?他什麼時候能醒?”
“情況不容樂觀。他外傷的血雖然用藥物止住了,但如果血脈繼續這樣波動,很容易又流血不止……”大夫嘆了口氣道,“如果他一直不醒,能不能活要看他的運氣和造化了?”
我如中雷擊,頓時呆住了。大夫道:“我給他開些藥,你們派個人跟我回去抓,按藥方煎給他服用,外傷我每日過來檢查一次,還有,病人現在不能移動,一切等他醒過來再說。如果能醒過來,就沒有大礙了。”
秀姐送走大夫,走進辦公室,見我還呆呆地站著,擔心地道:“葉姑娘,現在該如何?”
我回過神,頓時覺得全身發軟,扶著桌子坐到靠椅上,我輕聲道:“秀姐,繡莊暫時停業,我不想有人吵到安總管養傷,你跟工人們說一說,停業期間我不會扣他們工錢。還有,麻煩你讓人回去通知小紅,讓她給我準備些衣物被褥送過來,另外再通知安大娘一聲。”
秀姐掩了門出去,我搬了凳子坐到軟榻前,握住安遠兮蒼白的手,望著他死氣沉沉的臉,輕聲道:“安遠兮,你醒過來好不好?你腦子那麼亂,在想什麼?你是不是很生我的氣?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些渾話來氣你,你醒來罵我好不好?只要你醒過來,不管你怎麼罵我,我都不生氣,好不好……”
我望著他毫無血色的臉,說了很久,期望有奇蹟發生,但安遠兮就像是僵死了一般,一點反應也沒有。抓藥的夥計回來了,我安排去院子裡煎藥。秀姐很快也帶著安大娘、安生和小紅來了,安大娘進門看到安遠兮的樣子,臉抽了一下,噙著眼淚走到軟榻旁邊,我趕緊站起來,扶她坐到凳子上,她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眼淚流下來,喃喃地道:“我這是造了什麼孽……”
我咬緊唇:“對不起,安大娘,是我不好……”她握緊安遠兮的手,呆呆地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小紅把被褥搬進來了,我趕緊拿了一床蓋到安遠兮身上,低頭見安大娘一直默默流淚,心中一酸,對安生道:“你看著大娘和公子,我去院子看看煎藥。”
“姑娘,我去吧,你留在這裡。”小紅趕緊道,拉了秀姐出去。我走到榻前,陪坐在安大娘身邊,望著安遠兮發呆。突然,安遠兮身子一抖,頭輕輕搖了搖。我瞪大眼,安大娘柔聲喚他:“遠兮?遠兮?”
他在昏迷中蹙緊眉,表情極為痛苦,我伸手碰了碰他的額,感到火一般的灼熱:“他發燒了!安生,再給他加一條棉被!”我站起來,打了一盆水,絞了毛巾冷敷在他額頭上,可他仍是不停地哆嗦,嘴裡斷斷續續說起了胡話:“娘……,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我怔了怔,見安大娘眼角滾出淚來。安遠兮的夢囈時斷時續:“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安大娘抽泣道:“遠兮,你這是中了什麼邪啊?”安遠兮的眉越蹙越緊,臉上泌出細細的冷汗,我取下他額頭的毛巾,重新擰了涼水敷上去,輕輕撫摸他緊蹙的眉心,他的眉頭漸漸鬆開,喃喃地道:“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對你……”
我的心一酸,傻瓜,在夢裡還想著那件事麼?我沒怪你呵,我真的沒有怪你!安遠兮眉頭一皺,突然渾身抽搐起來:“別……,別打我……,我聽話,我聽你的話……”他的身子不停哆嗦,帶得軟榻吱吱作響,我嚇得抓緊他的手臂:“安遠兮,你怎麼了?你夢到什麼了?你別嚇我……”
安大娘痛哭道:“他上次被人打傷了頭,也是喊打喊殺的,一直說著這樣的胡話,發了幾天幾夜的燒,遠兮,你再這樣,讓娘怎麼活啊……”
小紅端了藥進來:“姑娘,藥煎好了。”我趕緊端過去,安大娘從我手裡接過藥:“我來喂他。”她舀了一勺藥,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