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已經基本免疫了,可譚氏的招數卻遠不止背後說壞話這一招。
至於具體什麼招,她不知道,也懶得知道。
她只要知道,接下來一段時間,她能過上安靜日子就行。
“夫人怎麼這樣!”小丫頭憤憤不平,“少爺和少夫人和和美美地不好麼?幹嘛非得搞破壞?哪有這樣做婆婆的?”
紅綃扯綠袖的袖子,瞪了她一眼。綠袖吐吐舌頭,不甘不願地閉上了嘴。
宜生笑笑,面上沒一點不平的樣子。
求仁得仁,有什麼好不平呢?
從重生回來,她最強烈的願望,最迫切的渴望,不過只一個而已。至於什麼少爺,什麼夫人,她通通不想搭理。可是,身在牢籠,想要清靜也不容易。於是,就有了早上那麼一出。
不再看兩個小丫頭的反應,宜生攤開雪白的宣紙,在紫檀案前坐定,拿筆蘸墨,在宣紙上認真勾劃著。
紅綃嫌棄綠袖墨磨得不好,索性將綠袖趕去一邊,自己上陣研磨。一邊磨墨一邊好奇地看著宜生寫在宣紙上的東西。
看了半天,“少夫人,這是什麼啊?”
跟大多數丫鬟不同,紅綃是識字的,不過識得不多,也沒看過幾本書,只勉強認得一些常見字罷了。
“這個啊……”,宜生又落下一劃,停頓了一下才說道,“嗯……應該是算術吧。”紅綃看著紙上的字,似懂非懂,“算術?學不用算盤麼?”
宜生笑笑,“這個不用的。”
這個,也算是做鬼那幾年的收穫之一吧。
僅僅是從故事裡的隻言片語,宜生也已經發覺,那個世界的人們有著遠超於這個時代的知識,尤其是格致數理方面,有時作者只是在文中隨意提起,好像是常識的東西,她卻要花費好長時間才能理解。蘋果落地是因為地心引力?天圓地方是錯的,人們腳下所踩的土地是一個球?數學三大猜想是什麼?如此等等。
當然,這只是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很多時候即便不理解,也不妨礙閱讀整個故事,但是,宜生卻不由自主地關注起這些細枝末節。
只因為,她經常想起生前那三十九年,想起女兒“傻病變好”之前,似乎對這些格外感興趣,且富有天分。而病好後的“女兒”,卻最是厭煩計算。
於是,她格外注意文中這些東西,從故事中找出零零碎碎的資訊,然後像初開蒙又無人教導的幼童一般,努力而艱難地理解吸收著那些對她來說像是天書一樣的知識。
那時候辛苦,可現在想來,卻只覺得幸運。
雖然比起那個時代的人,她依舊是缺乏常識的,但是,總算學到了一些東西,學到了些可以教給七月的東西——雖然很可能,這些東西對七月來根本沒有用處。
將腦中記得的東西一一謄在紙上,宜生又拿出一本這個時代的數算書,細細溫習起來。
因為預設七月是傻子,伯府並沒有為七月請先生。宜生只好自己教七月認字。沒有人覺得一個傻子能夠認字,即便宜生再怎麼說也不信,因為七月從來都拒絕交流。可是,宜生覺得七月學會了,只是她從不念出、不寫出而已,所以宜生一直堅信七月並不傻,她只是不愛說話而已。不過,也只是教認字而已,數理之術,卻是幾乎完全沒教過的。
既然可以認字,那麼,格物數理應該也沒問題吧……
雖然學這些似乎沒有用處,但也許,能讓七月封閉的世界開闊一些,哪怕是無法與別人溝通的內心世界。只要這樣,就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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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沈承宣果然沒有來。紅綃綠袖憤憤不平,只不過一個埋在心裡,一個表現在臉上。
宜生卻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事一樣,用過晚飯後,便拿著算術書,教七月背九九歌。九九歌本是基礎,但因為七月沒有上蒙學,以往宜生也只教她認些字,因此即便是這樣基礎的東西,七月也是第一次接觸。
宜生指著書上的九九歌,一遍遍地輕聲念著,又仔細解釋加乘法的意義,七月安靜地窩在宜生懷裡,似乎在仔細聆聽,但若讓外人來看,恐怕倒會覺得她是在發呆。
唸了約五六遍九九歌訣,宜生握著七月的小手搖了搖,“七月,告訴阿孃,三三得幾呀?”
七月漂亮的眼睛張得大大的,嘴唇翕動,最終卻還是沒說出什麼。
宜生不以為意,將手裡的算術書放在桌上,看著七月,笑眼彎彎,“沒關係,七月最聰明瞭,阿孃知道七月其實什麼都知道的,不想告訴阿孃就不說,當做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