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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從一個農婦搖身變成伯府女主人,但她的心思卻似乎並不在重奪丈夫的心上,她常年吃齋唸佛,從不主動到沈振英跟前來。而柳氏更是賢惠,她甚至常常規勸沈振英多去劉氏房裡。
兩位夫人見了面,雖不至於姐姐妹妹地叫,但卻能相互禮讓尊重。
為此,不知多少男人羨慕沈振英。
也因為劉氏和柳氏特殊的相處方式,所以沈問秋不僅不敵視劉氏,相反還一直很尊重。第一次外出經商歸來,給伯府眾人的禮物中,劉氏的禮物是最貴重的。
而劉氏的回禮,論價值簡直連譚氏等人的回禮還不如——她送了一件自己做的粗布棉襖。
布是平常百姓很喜歡的一種粗布,價格便宜,但結實耐磨,比嬌貴的絲綢綾羅耐用多了,劉氏還用了整整三層布,論結實耐磨是絕對夠的。棉花是當年新彈的,量很足,以致棉襖顯得很厚實,甚至有些臃腫,再加上粗布的外罩,這棉襖簡直土不可言,就像農村老爺們兒冬天裹著的老棉襖似的,跟沈問秋翩翩公子的形象委實差地有點兒大。
據說,當時已成為襲爵的新威遠伯沈問知得知這事兒後,還特地跑到劉園,跟母親抱怨了一番,嫌她送的東西太拿不出手,讓人笑話。
府裡有些下人私下議論也多有嘲笑,說劉氏雖然當上尊貴的伯府夫人,也脫不掉渾身的土腥氣兒。
但沈問秋卻很喜歡這份禮物。
第一次去外面行商,他到底經驗不足,要帶什麼東西都不知道。尤其去北邊那些苦寒之地時,冷風颳地人骨頭縫子跟刀割似的,他帶的那些華貴衣物通通中看不中用,雖有皮毛大氅,卻不貼身,若是那時他有這麼件粗布棉襖,就能少受不少罪。回來後,跟伯府的人說起在北地的遭遇時,他也說起了北地的苦寒和自己準備的不足,但只有劉氏送了他一件棉衣。
而且,這是他第一次收到別人親自做的衣裳。
從幼時起,他身上的衣物全部都是出自伯府的丫鬟、繡娘之手。
所以沈問秋特地去劉園鄭重謝了劉氏,並對她更尊敬了。
而這次,是他第二次收到別人親手做的衣裳。
他看著手中的披風,目光復雜難言。
她是出於什麼心思送出這件披風的呢?
她以前一向注意避嫌,為什麼這次卻不注意了呢?
是不是……他最近的所為,讓她動了什麼心思?
沈問秋的手緩緩攥緊。
披風光滑的布料被他攥出深深的褶皺。
***
為什麼送沈問秋披風?
宜生想的其實很簡單。一來的確是為感謝,二來除了衣裳,她也實在想不出送別的什麼了。
文房佛物送了十幾年,但這其實是最尋常不過的禮物,不僅宜生送,尋常人情往來也有很多人送。
所以宜生估計,這種東西沈問秋那兒估計都快堆地放不下了。
但她這次是真的想好好謝謝沈問秋,自然不想再像往常一樣,那樣總是有些敷衍。但別的東西也實在不好選,沈問秋身家不菲,又走南闖北地見多識廣,京城什麼新奇巧妙的東西估計都入不了他的眼。
宜生思來想去,最後想到自從沈問秋去外面闖蕩後,身上穿的衣服就幾乎都是從成衣坊買來,全身上下沒一件親人做的衣裳。
所以她就想著親手做件衣裳。
以前不送衣物是為了避嫌,以防譚氏沈承宣等人多想,但如今她跟沈承宣譚氏等人已經撕破臉,她再也懶得管他們的想法,只要自己行的端做得正,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況且無論沈問秋再怎麼年輕,他也是叔叔,為長輩縫衣天經地義,只要不帶齷齪心思去想,這事兒就無可指摘。
所以宜生就做了這件披風。
禮物送出後,她就不再想這事了,所以當沈問秋託人送來一個錦盒時,她還有些莫名其妙。
她好奇地開啟錦盒,卻發現裡面只有一張紙和一本書。
紙上是沈問秋的筆跡,大意是讓她以後不要再送他衣物,兩人年紀相當,應該避嫌。
而那本書,卻是《女戒》
宜生的臉頓時紅了起來,身子也微微發抖。
——是氣的。
☆、91。1。23
靛青覺得他家爺有點兒不對勁兒。
自從讓他送了個錦盒給三少夫人後,他家爺就一直坐著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