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刻的晨練相比,根本就是小打小鬧的遊戲。
跑步,小縱跳,力量拉伸,軍姿即使已經被減了訓練量,夏安安跟著做完全套還是極為勉強,失速的心跳,一沉粗重的喘息,臉色都不禁泛白了,滿頭滿臉的汗,整個人都像是剛從水中撈出來的一般。
伴隨著吳教官的一聲解散,夏安安身形一晃,陡然襲來的暈眩感讓她直接蹲下了身。
陸成在晨練中就一直關注著夏安安,此刻一見情況不對便立刻快步趨身過去。
“怎麼了,安安?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亦蹲下~身的陸成關切而焦急的詢問道。他的聲音頗大,不少人都因此看了過來,其中包括樓煌、莫子熙以及吳教官。
好不容易稍稍喘勻氣,感覺好些的夏安安直覺喉嚨口火燒火燎,她艱難的嚥了口唾沫,微抬起一隻手搖了搖,示意自己沒事。她也沒想到自己會竟然會這麼沒用,這訓練量確實大,但她平日除了完成李教官的訓練外,額外加的訓練量也不少,無論如何也不至於如此
是因為前一晚就沒睡好,昨晚又是一夜夢的關係吧?夏安安在心中暗歎一聲,抬起蒼白的面孔對面前的陸成道:“扶我一下。”
陸成忙伸出手去攙扶,口中不忘道:“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
“不用。”夏安安搖頭,藉著陸成向上扶的力道緩緩直起身。
站在一旁呈觀望狀態的吳教官終是按捺不住的走了過來,瞧著夏安安一臉彩色便乾巴巴道:“身體不適不能參加訓練的話可以跟我請假,不必硬撐。”心中卻暗忖著,女人畢竟是女人,也難怪樓上將會特地囑咐他好好訓練這個女人的體能,就這麼點訓練量都撐不住,體能是夠差的
鬆開與陸成糾纏在一起的手臂,夏安安勉強牽起一邊的嘴角道:“謝謝教官。”
畢竟是與同性打交道慣了,吆五喝六,說不通透就動手,吳教官哪曾受過這等輕聲細氣的道謝,一時便有些尷尬,只得一手握拳抵在嘴邊裝模作樣的咳嗽了一聲做掩飾,“那就這樣,趕緊去吃早飯吧!”語畢,又幹咳了一聲才轉身離開。
夏安安側頭看向陸成,後者也正看著她,跋扈的眼中不乏擔憂之色。
“回去吃早飯吧。”夏安安的聲音有些喑啞。
陸成應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之前被夏安安放開的手臂又纏了回去,扶著夏安安往前走。
已經恢復得差不多的夏安安其實並不需要攙扶,只是環繞著她的手臂帶著異乎尋常的堅決,她便放任了。
離開晨練場前,夏安安眼角的餘光瞥見兩道似乎也剛準備離開的人影,熟悉的沉黑眸子從眼梢一帶而過,但那眸中依稀徹骨的寒卻還是讓夏安安一凜。
“還是很不舒服?”感覺到那一顫,陸成低頭問。
“沒有。”夏安安答,眼睫低垂,視線落在腳下蒙著塵土的地面上。
59
初始幾天對於周遭的不熟悉加上高強度的訓練;疲累是可以料想的。幾乎每天訓練歸來,夏安安都是直接癱倒在床‘上。身體內每個關節都在叫囂,痠痛難當 。而除了生理上的疼痛之外,模擬機甲操作對戰時的高負荷心算,即使吳教官為她選的模擬對戰等級是所有機甲組A類學員中最低的;但是長達兩個小時的對戰過程,幾近真實的全真模擬畫面衝擊;每每一輪對戰結束;夏安安都會有一種身體完全被抽空,腦海中整個兒空蕩蕩的感覺。
其實她明白單純是心算不可能使她心力交瘁;真正的坎在她心裡;只有她自己知道,當她執刀穿透模擬對戰中另一臺機甲的駕駛艙時;當對方的鮮血噴薄在駕駛艙的半透明夜視玻璃上,罪惡,恐懼,心慌腦海中關於那夜夜襲的種種,模糊的,清晰的,在瞬間就如那鮮血,不可抑制的全數湧了出來。
僅僅兩次,卻已經足夠。
於是,她不再去攻擊對方的駕駛艙,寧可花更多的時間毀壞對方機甲的動力源亦或者用極難瞄準的擴普離子炮將對方機甲整個兒炸得粉碎。因為只要看不到那顏色鮮豔的液體,她就可以說服自己,這只是模擬對戰,她就可以自欺欺人
既身為軍人,這道坎最終都會過去,終會從起初的愧疚、難以接受到麻木。這一點夏安安很清楚,即使她現在還沒有到麻木這一步。
來到機甲組A類已經五天,期間發生了不少事,卻也都算是風平浪靜的過去了。而其中最讓夏安安記憶猶新的是,第二天晚上在她累得昏昏欲睡時通訊板上接到的一條訊息。在看到發信人欄顯示的名字時,夏安安就已經徹底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