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徹當初提到那地下黑市的確是存心的。存心試一試紀澄,沒想到她真的做了,而且做得還特別狠。這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全家”的冷硬決絕的心腸,的確很適合坐在“花爺”的位置上。
只是沈徹也辨不明心底的那股失望甚至憤怒是從何而生。他本該高興的,將來有些事他不願意髒手,紀澄說不定能幫他很好的完成。
紀澄看著沈徹陰沉的臉色,聽得出他話裡反諷的意思,但是她並不後悔做這件事,心裡反而想的是,當初若是能接觸黑市,拿銀子就能弄死祝吉軍,也就不會有現在這些煩心的事情了。
沈徹哪裡能看不出紀澄毫無後悔之心,他是怕她品嚐過這種操縱人生死的權利之後,食髓知味。尤其是紀澄這種出身,很容易犯“一朝得志便猖狂”的毛病,從被人欺負轉而到報復性的欺負別人,到最後會變得她自己也不認識自己。
“徹表哥,閆夏谷那邊的事情有眉目了嗎?”紀澄岔開話題道,沈徹的眼神越發陰沉,讓她有些頂不住,但是紀澄心裡覺得沈徹有些州官放火的意思,她不信靖世軍的手裡就能幹淨到哪裡去。
“嗯。山匪之患已經解決,你的第一支商隊我已經幫你物色好了。”沈徹道。
這前前後後也才不過半個月,紀澄簡直不敢相信沈徹的效率,這也太過驚人了。
說起來閆夏谷這件事真是驚動了西域諸方大佬。那閆夏谷的山匪那麼囂張,背後肯定是有人支援的。各種勢力割據,導致一直沒人敢碰閆夏谷。
童襄他們也壓根兒就沒覺得紀澄誇下的海口能實現。所以當他們各自回到西域的巢穴,甫一到家就聽到閆夏谷的山匪被人一鍋端了之後的那種震驚,紀澄若是能看到一定會超級滿足惡趣味。
童襄他們三人雖然沒在一處,但仰望星空時心裡想的全是一樣的,這花姑娘究竟是何方神聖啊?
對的,紀澄一開始在童襄他們的口頭上就是“花姑娘”。這三人都是粗人,只曉得紀澄的面具上和衣袍上繡的是花,但具體是什麼花他們都說不出來。也不曉得她的名號,傳話的人稱她為姑娘。
童襄他們就自然而然地叫紀澄為花姑娘。
說起來童襄他們三人雖然知道自己是為靖世軍做事兒,但他們只能算靖世軍的編外人員,連最外層的核心人物都算不上。他們以前的任務就是為靖世軍賺銀子而已。具體靖世軍的人在幹什麼,他們是不清楚的。
所以當初他們聽說紀澄的時候,也就覺得她是個大掌櫃的身份,但等他們將閆夏谷的情形打探清楚時,才曉得他們是狗眼看人低了。
沒有一個純粹的商人能在半個月之類就搞定盤踞閆夏谷二十餘年的山匪。而且手段還相當了得。
童襄探得的訊息是,那閆夏谷的牛魔王、鹿魔王、羊魔王三大寨主一夜之間被梟首,首級就掛在山寨的大門上。第二天早晨把個起早的小嘍囉下了個半死。
三大寨主一去,那些山匪頓時不成氣候,亂成了一團。
再然後就沒有了。
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那閆夏谷的山匪少說也有兩、三百人,要剿滅他們至少得有五百來人的軍隊才行。其實五百來人都剿滅不了,那些山匪對地形十分熟悉,遇到硬茬子闖山他們就化整為零,等風頭一過又在閆夏谷插旗,誰也奈何不了他們。
可是童襄打聽了,在這之前所有人一點兒訊息都沒得到,也沒見到軍隊的影子,閆夏谷的山匪就被滅了。
而且他們只聽說三大寨主全死了,可剩下的那些山匪呢,都上哪兒去了?怎麼安安靜靜地一點兒亂子都沒出現,都成了綿羊了?還是直接就被人挖了大坑全部埋了?
誰也說不清楚。
何況童襄他們當時在京城見過紀澄後,就連夜兼程回了西域,他們才剛到地兒,那閆夏谷的山匪就已經被端了,這速度簡直快得驚人。
最後還是龐駿雄先得到訊息。他得到的訊息是讓他立即趕往閆夏谷。
昔日土匪山寨上那飄揚的大紅牛頭旗已經不見蹤影,大寨主牛魔王住的那寨子前頭立了個三丈高的旗杆,上頭飄著一面新的黑色旗幟,繡著“悅來客棧”四個金色大字。
龐駿雄當時想的是,這得廢多少金絲線啊?敗家,太敗家。
在那煥然一新的山寨裡,龐駿雄見到了剩下的一百五十二個山匪,這些平日裡窮兇極惡的山匪,這會兒真的乖得跟綿羊似的。每個人身上都有個腰牌,據他們自己說,他們叫“甲字旅”。腰牌從甲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