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皎沒有將手抽回來,只看了蕭珩一眼,而後抿著唇點了點頭。他的手覆在自己的上頭,她才稍稍安心些。是呀,她爹爹不過三十出頭,真是男人頂頂好的時候,怎麼可能會出事兒呢?她略微低頭,想著幼時同爹爹的點點滴滴,一時眼眶微微有些泛酸。她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小姑娘,受不住的時候心裡會生出怨恨的,她就會想起幼時的時光,似乎這樣才能說服自己:爹爹其實是疼她的,他只是沒辦法而已。可阿皎知道這樣是自欺欺人。她爹爹雖然在意他,卻委實稱不上一個稱職的爹爹,也不是一個稱職的夫君。至於孃親……她怨孃親的時候,也會想著:嫁給爹爹這個一個夫君,家裡頭的所有事情都由她一人扛著,其實也有自己的難處。她是個好孃親,只是疼得不是她這個女兒罷了。如今她又有了一個爹爹,再一次嘗試被人疼愛的感覺,在這偌大的莊子裡,一道陪爹爹用飯,一道出去散步消食,一道釣魚,一道聊著天兒……過了兩個時辰,馬車才到了皖南村。馬車在陸家院子前停了下來。阿皎有些急,提著裙襬就跳了下去。後頭的蕭珩看得一陣驚心,真想將她撈到懷裡狠狠訓斥一頓,可如今這狀況,他也只能忍著。蕭珩瞧著她沒事兒,這才鬆了一口氣。阿皎進了院子,正看著妹妹在煎熬。小姑娘好似沒做過這種事兒,一不小心就被燙了一下,正蹙著眉頭將手指頭含進嘴裡。她聽著外頭的動靜,才下意識的抬眼,看著正走進來的姐姐,頓時又驚又喜,忍不住就紅了眼,忙跑了過去,喚了一聲:&ldo;姐……&rdo;阿皎瞧著妹妹好像瘦了一大圈,襯得這眼睛越發的大,遂問道:&ldo;爹爹怎麼樣了?&rdo;青青忙回答道:&ldo;大夫說情況不大好。&rdo;之後又細細打量了站在身前的姐姐,見她頭上戴著身上穿著的都是精緻漂亮的,瞧著儼然一個大戶人家的姑娘。她知道姐姐過得好,心下也放心了,卻還是忍不住泛起了一些酸意。她將阿皎帶進了屋子,一邊走一邊對著裡面的人喊道,&ldo;娘,姐回來了。&rdo;&ldo;阿皎。&rdo;裡頭的薛氏一聽到這話,立刻走了出來。她見著女兒,忙上前握著她的雙手,紅著眼激動道,&ldo;你可算回來了,快去看看你爹爹,你爹爹這些天一直想著你呢。&rdo;&ldo;嗯,女兒知道。&rdo;阿皎聽了忙進去。她家的屋子小,只進了門就可以看到榻上躺著的男子。阿皎見自家爹爹躺在榻上,這麼暖和的天氣,卻還是蓋著厚厚的被褥。屋子裡的味道有些難聞,是一股極濃重的藥味,一聞就知道是病了許久。阿皎走了過去,在榻邊坐了下來,看著爹爹睜著雙眸,眼睛略顯渾濁。這臉瞧著更是瘦了一大圈,臉色也滿是蠟黃。&ldo;阿皎……&rdo;陸遠汝見長女回來了,眼睛裡頓時露出幾許溫和。他的聲音沙啞,緩緩伸出手,顫顫巍巍的。阿皎這才發現爹爹這手瘦得幾乎皮包骨了。她未料會是這副模樣,忙伸手握住,聲音一顫一顫道,&ldo;爹爹,女兒在呢。&rdo;陸遠汝看見女兒開心,原是無神的眼睛也有了些許光亮,可下一刻卻是嘆了一口氣,道:&ldo;爹爹這麼待你,你還回來做什麼?是祁雋那孩子去找你的,對不對?&rdo;這副樣子一看便知是拖了很久。阿皎知道,若非爹爹態度強硬,興許祁雋很早之前就來靖國公府找她了。阿皎吸了吸鼻子,不曉得自己是何時落了淚,她道:&ldo;祁大哥是好意,若不是祁大哥,女兒也不曉得爹爹病得這麼嚴重。&rdo;說起這病,阿皎便轉過身子問了薛氏,道,&ldo;爹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上回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rdo;薛氏也瘦了一大圈,道:&ldo;原不過是小小風寒,可你爹爹一直不說。後來越發嚴重了,我勸他去看大夫,可你爹爹還是不肯……你也曉得,阿禹要上學堂,先生那兒的束脩不能少。而且明年青青出嫁也要嫁妝,所以……所以我也就由他去。你爹爹的身子骨素來好,本想著每日多注意些,會慢慢好起來的,卻沒想到……沒想到會弄成這副樣子。那大夫也真是的,開得藥方都不管用,還說來不及了……這都是什麼大夫!&rdo;阿皎未料是因為這個,忙道:&ldo;那娘你為何不找人告訴我?寫封信也成啊。&rdo;這個薛氏怎麼沒有想過?一開始的時候,她就想告訴長女來著。這長女跟了蕭世子,以後衣食無憂,告訴她一聲讓她弄點銀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