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模糊,正如那虛無縹緲的輕風。
那個淡藍的圓形如紗衣一般在半空中旋舞,翩然掠過渢的身體,而後和覆滿渢半個身體的符文一起,迅速淡去,煙消雲散。
與此同時,慢了一步的洛淞疾衝到同伴的身邊,被劃出了無數裂口的戎裝上依稀滲著血跡,他喘著氣橫戟護在渢身側,話語中不掩怒氣:“你是術者不是武者,就這樣衝出去你腦子有病啊!”
而渢並未理會,他注視著自己被抽空了力量的手掌好一會,無奈地搖了搖頭:“‘主要能力是弓箭和冰風兩族的基本法術’,基本法術啊,真是可笑。”
“渢!”焦急地低吼,他們正處在風暮和赫映、君麻呂之間,而在渢在自言自語的時候,不止是風暮,連君麻呂都側頭將視線向他們的方向投來。至少也算是同齡人中佼佼者的他們,在這裡卻根本就是狼群之中的羔羊。
不過事實證明他想得太多了,君麻呂看的不是他們而是風暮。馬上會意的風暮調皮地回以一個來自根之界的,時髦的“ok”手勢,誇張地揮手:“一路順風哦!”,然後又轉向伊斯雷,陰陽怪氣地補充:“一路走好沒事就不燒紙了。”
“……”跟隨在赫映和君麻呂之後,伊斯雷也無言地消失了身影。
最後,一句話降落到風暮耳邊:“不要忘記目的。”
不要懷疑我的智商嘛,風暮在心裡小小地抱怨了一下,將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兩個冰族少年身上。
“趁只剩一個,我拖住她,你開啟臨時門回去。”渢簡潔而迅速地低聲說。
洛淞愣了一下,也管不了自己還在風暮眼皮底下了,大聲罵道:“你什麼意思,充個屁的英雄你這蠢貨!”
“你才是蠢貨!”渢卻回以更高的音量,神色和語氣中盡是讓他倍感陌生的嚴厲:“只有你這蠢貨領隊是被派來充數的你知不知道,我和淨厘才是必須要死在這裡的人,你這頭腦簡單的蠢貨!”
彷彿是害怕自己哀傷的眼神被對方捕捉到,他將目光從怔然的洛淞身上移開。最後一句話他沒敢說出口。
“泱渢”不死,你就不可能活著回去啊,你知不知道!
洛淞當然不會笨到不明白渢的意思。
原族長被魘毒汙染而死的那場變故前,在冰族,泱家代表的曾經不僅僅是滕紋,還有議會政事三元老之一的位置。他們出身懸殊。
和很多天真的少年郎一樣,這對共事了多年的搭檔,他們也曾以為自己的人生只有自己能夠掌控。而此刻,他們只能在沉默中品嚐酸澀的無奈。
“好啦好啦,別吵啦你們,”打斷了這沉默的是心滿意足地看夠了戲的風暮,她歪了歪頭眯著眼笑,“現在,你們來做一個選擇吧,一個對你們來說生死攸關的選擇哦~”
“這個選擇就是——接下來,我究竟要不要把我的‘片羽’拿出來呢?全憑你們的意願哦~”看見了兩人的表情,她擺擺手:“別這種反應啊,反正對我來說,其實也沒差是不是?”
是的,風暮對付他們根本用不著拿出弓箭,頂多花多一點點時間,而片羽一出,他們必死無疑。
是低頭尋求微乎其微的希望,還是為那不知真偽的尊嚴而死?
兩人都是默然。
半晌,風暮面帶遺憾地說:“有那麼難回答嗎?那就……”
“請手下留情。”即使自己已經回不去了,他也還是希望不該死的人能夠活下去。
率先回答的是渢,他卑微地低著頭,而洛淞則一臉愕然,這簡單的一句話在自持的冰族人看來,該是多麼的大逆不道。
他恍然想起了那個已然逝去的高大背影,記憶中的聲音彷彿在耳邊起落的潮汐——“我相信能站在這裡的都是能夠為族殉身的勇士,但你們要知道,有些夢想,必須要活著才能將其延續。”
“你呢?”風暮用手指點了點洛淞。
洛淞咬咬牙:“我們才不會死在這裡!”
“嗯,”風暮似乎很滿意的把靠在樹幹上的身體直起,然後,她向前邁了一步,捲起的塵埃在地面上呈圓形擴散開去,“很好哦~”
洛淞和渢尚未能理解這句“很好哦~”是什麼意思,一串犀利的風刃就迎面襲來。洛淞站在渢的前方揮舞冰戟堪堪將它們全部打偏,虎口滲出鮮血,數十塊碎冰從長戟上墜落消融。
同時,渢也一躍而起,手中握著在方才談話的間隙中凝聚出來的短刀,猛地刺向那個在空中悠然站立的身影。看來,作為術者的他也一樣擁有不俗的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