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士兵要走,收拾了被褥背在身上便可說走就走。他們這賬房搬家,那卻是比什麼都難,除了那一堆一堆的賬目外,還有那許許多多的糧草和零碎。賬房的人在許君的指揮下,讓那些士兵配合著把所有的東西裝車分批拉走,足足幾百車的東西,分了十幾批,才總算是全部拉走。庫房的東西送走後,許君看了看已經變得空空蕩蕩的城,向旁邊計程車兵要了馬,去了一趟山裡。山裡大寧那邊的人在袁國撤兵之後立刻就回去了,如今的山裡,又已經只剩下那些土匪。之前大寧大軍在山裡呆了有個把月的時間,那個把月的時間,大寧那邊的攝政王李牧把他們山裡頭的紅菇都給吃了個乾淨,吃不了還帶著走,讓這群敢怒不敢言的土匪很長一段時間,一見到許君都恨得咬牙切齒。想到之前的事,許君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到的時候,山裡的人正在儲備過冬。見到許君,眾人都有些高興,也忍不住調侃許君。之前許君把夏國那邊一個大將軍給種了的事情,早已經在大榆這邊傳開,現在已經是人盡皆知。許君雖然比不得鬼面將軍的名聲恐怖瘮人,但眾人提起‘小先生’三個字時,都會忍不住的露出笑容。許君把馬拴在旁邊的樹上後,一邊在眾人的調侃下和眾人打招呼,一邊向著土匪頭子家去。他已經把這山裡頭摸熟悉了,誰家住哪兒他都很清楚,特別在他給山裡的小孩帶了幾次零嘴後,那些孩子更是追著他叫了半年的叔。到了土匪頭子家門口,許君門也沒敲直接便進了屋找了地方倒水喝,熟練得不行。“怎麼又是你?”土匪頭子見到許君,驚訝也並不驚訝。許君時常來,他們都已經習慣了。“這次是來找你說一件事的。”“我很忙,沒空。”一聽到許君說有事,那土匪頭子立刻戒備起來,他都已經被許君坑怕了。許君停下笑了笑。“你怎麼還在這裡,不是說邊關軍要全部往前面搬嗎?”土匪頭子問。“嗯,營地的東西都已經送過去了,明天我們也要出發走了。”許君輕聲細語,語氣中隱隱帶著幾分不捨。那土匪頭子沒說話,他原本想嗆許君一句趕緊滾,可到底沒能說出口。邊關軍全部轉移到前方後,離他們這邊距離就遠了,到時候兩人再見面的機會恐怕就不多了。這一次的離別,未必是永別,但之後一定不會有太多見面的機會。“我們走了後,你們就住到城裡去吧!”許君放下杯子。那土匪頭子的動作一頓,詫異地回頭看向許君。“我已經和城裡的人說好,你們過去之後,那邊的人會為你們落戶,以往的事情既往不咎,以後你們就是大榆這邊的人,不要再住在這山裡頭了。”那土匪頭子愣了愣,好半晌後他低下頭惡聲惡氣地說道:“我們的事情你少管!而且誰要做大榆的人?說出去我都嫌丟人,我們晉國……”“我們走了以後,這邊地裡就不種東西了,你們總不能還去搶。以前你們住這山裡沒人能把你們怎麼樣,是因為這裡是大榆和夏國的國界,現在已經不同。”這山裡頭的土匪,前後加起來也就小几千人,其中還有不少老人婦孺孩子,若大榆這邊真的要剿匪,那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落了戶,那邊的人會分田地給你們,以後安家落戶了日子好過了,把孩子們送去讀讀書,別動不動就搶。”土匪頭子低頭不語。“山裡的紅菇你們如果還想採,採完了可以送到這個地址去,我已經跟他們說好了,會按照之前的幫你們賣了。”許君把手中的地址遞了過去,那土匪頭子沒有接,只是看著他。許君把紙壓在了杯子下,又無聲的在屋內站了一會兒後,這才轉身出了門,“我先回去了,明天就要上路,夜裡還有些事。”那土匪頭子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終卻只是無言。落到在山裡頭做土匪並非是他們本意,他們原本是晉國的普通百姓,是因為戰鬥是為了討一口飯吃所以才淪落為土匪。前段時間聽說邊關軍要往前面移,山裡眾人都陷入了恐慌中。眾人商量過接下去該怎麼辦,但他們一無戶口二無本事,甚至連大字都不認識幾個,他們能幹嘛?就算他們想要做普通人,之前那些土匪的經歷,也讓他們在大榆根本無法被接納。他未曾想,許君知道他們的不安,甚至已經安排好了一切。“許君!”已經翻身上了馬的許君停下,回頭看他。“謝謝你。”那土匪頭子紅著眼眶,大方地笑笑。接受許君的好意,對他來說並不是容易的事。他們山裡頭這些人大多都恨夏國也恨大榆,因為是他們毀了他們原本的安寧日子。雖然知道許君還有許許多多大榆的人,跟這件事情並沒有關係,可是這並不能代表他們自己就活該遭遇那些苦難。然而他心中所有的恨意,此時此刻卻消散無蹤。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人總要往前走,日子也會越過越好。許君笑了笑,跟他揮了揮手,驅馬下山。看著許君離開的背影,他張了張嘴想問許君還會來這邊還有機會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