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順便一提,這個小十字架是我和夏洛特都年輕時她給我的。我有個表姐,在紐約是位受人尊敬的老姑娘。我們可以去那兒為多麗找一所不錯的私立學校。噢,多麼老奸巨滑的亨伯特!
為了方便萊斯利和露易絲,他們可能會(也確實做了)向約翰和瓊報告,我就以震耳欲聾的嗓音、非常出色的表演打了一個長途電話,假裝與雪莉·霍姆斯做了一次交談。約翰和瓊回來後,我全心全意把他們迎進來,故意嘰哩咕嚕胡亂對他們說洛已經出發隨中級小組去做五天遠行了,因此找不到她。
“上帝”,瓊說,“我們該怎麼辦?”約翰說這很簡單——可以讓“最高”警察局去找那些行軍的孩子們——這用不了他們一小時。實際上,他熟悉這一帶,並且——“咳,”他繼續道,“我何不現在就開車去呢,你可以和瓊一起睡”——(他實際未必真心加上這句,但瓊卻熱情支援他的建議,好象這裡面還有什麼名堂。)我完全垮了。我請求約翰讓事情順其自然。我說我不能忍受那孩子總圍在我身邊哭啼啼,她那麼容易緊張,這種經歷可能會對她的未來產生不好的影響,精神病醫師分析過這類現象。於是突然間出現了一陣沉默。
“好吧,你是醫生,”約翰有些唐突地說。“不過我畢竟是夏洛特的朋友和顧問,還是希望知道你要把那孩子怎麼樣。”“約翰,”瓊叫道,“她是他的孩子,不是哈羅德·黑茲的,你還不懂嗎?亨伯特是多麗的親生父親。”“我明白了,”約翰說。“對不起,是的,我明白了。我沒想到這。這樣問題就簡單了,當然。不論你怎樣想都可以啊。”心神不安的父親接著說葬禮一畢,他就去找他的寶貝女兒,並且盡最大努力讓她在完全不同的環境裡偷快地生活,可能去新墨西哥或加利福尼亞旅行——當然,只要他活著。
我裝扮的徹底失望時的平靜和瘋狂爆發前的安寧是那麼逼真,以至好心的法洛夫婦硬把我搬進了他們家。他們有個挺棒的酒窖,這一帶酒窖很時興;這大有益處,因為我害怕失眠也怕鬼。
現在我應該解釋我不讓多洛雷斯來的原因。自然,首先是,當夏洛特剛剛消失,我作為一個自由的父親又回到房裡,吞下準備好的威士忌加蘇打,然後躲進浴室避開鄰居和朋友,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在跳動——說出來,很明白,就是從那時起再過幾小時,溫馨的,褐發的、我的、我的、我的洛麗塔就會投入我的懷抱,她流下的眼淚我會為她吻去,甚至比它們湧出得還快。但當我睜大眼睛站在鏡前,滿面通紅,約翰·法洛輕輕敲門進來問我沒關係吧——我立刻發現要把她領回家中簡直是發瘋,屋裡,有這麼多愛管閒事之人總在周圍亂轉,還老是圖謀把她從我身邊弄走。確實,讓人無法預測的洛自己也可能——誰知道呢?——對我表觀出某些愚蠢的不信任、突然的厭棄、或茫然的恐懼等等——因此逃離才是這成功的關頭的神奇的獎賞。
說到愛管閒事之人,我還另有一位來訪者——朋友比爾,就是除掉了我妻子的小夥子。他既庸俗又嚴肅,樣子象助理執刑官,長一張牛頭犬下巴,小而黑的眼睛,厚厚的跟鏡框,朝天的鼻孔。他被約翰領進來,後者便轉身離去了,還極其周到地為我們關上門。我陰鬱的來訪者和藹地說他有一對孿生女在我繼女的班裡,隨後開啟了一卷他自制的事故圖,真是,用我繼女的話說,“真美極了”,滿是用各種顏色的墨水標出的動人箭頭和虛線。H。H夫人約路線是用一串放在幾個她方上的小人圖形顯示的——象洋娃娃一樣的職業小姐或“婦女集團軍”——這種東西一般都用作統計學之類的視覺教具。非常清楚,非常具體。這條線和一條畫得十分醒目、標出了兩個連續轉彎的迂迴線觸接了——一個轉彎說明比爾的汽車要躲開瓊克狗(狗的位置沒標),第二個轉彎是對第一個的一種誇張延伸,意思是要改變這場悲劇。一個非常顯眼的黑叉子表示出事地點,整齊的小人終於停在了便道上。我想往表示斜坡的位置上找找相似的符號,我的來訪者的父親曾象蠟像一樣仰臥那裡但一無所獲。那位紳士卻已經在見證人檔案上籤了字,簽在萊斯利。湯姆森、奧泊西特小姐和其它八位的下面。
弗雷德裡克那隻蜂雀鉛筆熟練又靈巧地從這點飛向那點,意在說明他的完全無辜和我太太的疏忽:他躲狗之際,她已經在剛酒過水的柏油路上滑了一跤,向前跌去,但她本不該再朝前奔的,而應往後退(弗雷德用墊厚的肩突然一傾作個示範)。我說這當然不是他的過錯,驗屍結果也與我看法一致。
他黑黑的張大的鼻孔撥出沉重的氣息,他搖搖他的頭,又搖我的手;然後,他以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