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請個廚師呢?”邱穀雨問道。“秦家有自己的規矩,”秦老夫人笑道:“主廚的只能是自家人,說起來,倒也是個極其傳統的家族呢。”楚迎暗中吐了吐舌頭,這一小動作恰好被秦老夫人看見,她笑道:“沒關係,秦靳在國外多年,練得一手好廚藝。”秦靳也笑道:“下廚講究的是心意,只要有心,是不是好廚藝,倒也不那麼重要。”“那你小時候,秦老夫人給你喂白菜饅頭,你怎麼不肯吃?”小葛醫生吐掉嘴裡的雞骨頭,笑道:“雖說是心意,也要看是誰的心意吧?”“小葛,”一直埋頭沉默吃飯的秦家大哥突然抬頭,“飯粒掉到桌子下了,等下記得掃地。”一句話就把精怪一般的小葛堵得沒聲了,楚迎暗歎一物降一物,也跟著埋頭吃飯。一頓家常飯吃得其樂融融,飯後,秦家大哥主動承擔洗碗的工作,小葛識趣,拎了掃帚過來掃地,周巖硯不好意思乾站著,便前前後後幫小葛提著垃圾桶,邱穀雨不幫忙,卻一定要跟在他身後,四個大男人同時站在廚房裡,擠得楚迎連收拾碗筷的地方都沒有。最後還是小葛利索,迅速收拾完畢後,就要帶著楚迎一干人出門散步,秦靳剛拎起外套要走,秦老夫人從外間走進來,笑道:“秦靳留下。”秦靳坐在房門口的臺階上,手上纏著一條紅色的圍巾。秦老夫人躺在房門下的搖椅上,曬著暖陽,慢吞吞地搖晃著,“我聽你大哥說,那孩子現在是她養兄的妻子。”“是的,”秦靳點點頭,“他們家的情況比較複雜,但我可以保證,他們倆是清白的。”“保證?”秦老夫人微眯著眼,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身子的清白可以保證,感情的清白誰能保證?”“媽媽……”秦靳有些心急,正要解釋,卻被秦老夫人打斷。“秦靳,你心裡真正的想法是什麼我都不過問,我只要確定一點,”秦老夫人忽然睜開眼,雙目如炬地側頭看著秦靳,“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這個人,喜歡到即使用盡一切方法,你也要把她留在身邊。”“媽媽……愛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種,”秦靳攥緊手中的紅色圍巾,那是他在楚迎出門前本想給她圍上的,紅豔豔的顏色,只要遠遠瞥一眼就能令他聯想起那個對生活總是充滿熱忱的女人,“我愛她,並且希望她快樂,即使那快樂不是我給的……媽媽,不是所有的愛情都向爸爸對您的那樣,慘烈而絕望。”秦靳一說完,心裡頭就湧上了愧疚和不安,他小心地看著秦老夫人,突然像是回到小時候,在父親臨終前,乍然聽到這個愛情故事背後的真相時,心生惶恐。秦老夫人閉上眼,眼角的皺紋無遮無攔——她是個不施粉黛卻猶然美麗的老婦人——她薄薄的嘴角抿了抿,忽而笑道:“你自然不是你爸爸,儘管你們長得再像,你也不是他。”秦靳沉默。秦老夫人呵呵笑了兩聲,繼續搖動已經被她停下一會兒的搖椅,“楚迎是個對生活很認真的好孩子,只要你們能解決掉她已婚這個問題,我對你們的事,沒有任何意見。”“……謝謝媽。”秦靳站起身,轉身準備往屋裡走。“等一下,”秦老夫人出聲叫住秦靳。秦靳站在臺階上,回頭看向自己的母親。“你……”秦老夫人緊閉的眼角在陽光下顫顫地跳動,“我和你爸爸的事,你知道多少?”“該知道的都知道,不該知道的也知道,”秦靳頭也不回,“您一直不肯嫁給爸爸,為的不就是替爸爸向您的丈夫贖罪嗎?”他說完這句話,便徑直回到屋內。客廳裡,秦家老大正倚著視窗靜靜吐出一團菸圈,他瞥了眼秦靳,淡淡開口,“冰箱裡有冰鎮的石榴汁。”秦靳站在客廳正中央,屋外是安靜曬著太陽的母親,屋內是靜靜抽著煙的大哥,那些血色的前塵過往,忽然在他腦內走馬燈似的一閃而過。父親在臨終前已經被疾病折磨得形如枯槁,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是母親陪在他的身邊,因為捨不得父親,小孩子的秦靳躲過大哥,一個人藏在病房的窗簾後,於是他聽到了這輩子寧死都不願意知曉的真相。“……我發誓,只要我活著一天,我便會守著秦家一天,可是,等我死後,我不會讓自己的骨灰進秦家祖墳,我不是你們秦家人,活著的時候不是,死後更不可以是。”年輕的母親的笑容慘淡得比病房潔白的床單還要肅穆,“你不該殺了我的丈夫,你更不該在我丈夫死後散佈我剋夫的謠言,秦啟瞑,為了你對我的愛,我們都該用一輩子來贖罪。”如果愛情裡我們都是非你莫屬,那麼,就付出相愛的代價吧。 早熟的公主早熟的公主等小葛帶著楚迎一干人回到家中,秦靳已經拿著四張飛往南方的機票等在大門口了,邱穀雨一看到機票,立即笑了,“不愧是地頭蛇,好快的速度。”正站在一旁喝水的小葛一聽這話,咕咚一聲吞下嘴裡的水,冷笑道:“你們邱家倒是真龍,只可惜天高皇帝遠,在這兒,你若是有個什麼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