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裡五頭豬嗷嗷待食,混著苞米麵、蘿蔔、豬菜和一些雜糧煮了一大鍋,熟了之後裝進桶裡提到圈邊,還不能直接放進槽裡,要等晾成溫的。這期間也不能歇息,又被周氏攆著去後面翻土,把還空著的菜地漚肥,剛挖好坑呢,又得回去把溫豬食放進木槽裡,再折回來漚肥。
肥料是多種東西混合,有剛從茅坑裡挑出來的,還有去年冬天留下的炭渣、木渣,還有燒火過後的麥秸杆子灰。
種種材料混合一起,惡臭熏天,快把秦蓁給燻暈了。她只能卯足一口氣,將肥料鏟進去,又仰頭呼吸一口氣,再彎腰去鏟肥。
偶然瞥見簫含玉牽著棚裡的去山上放牛,秦蓁很是羨慕。那是她夢寐以求的小目標。
如此適應幾天農家生活後,有一人來尋秦蓁。
“這是簫家嗎?小姐,小姐你在不在呀?”
一個梳雙螺髻的女子在籬笆外左顧右盼,她上衣著右衽排扣素蘭色短衫,一條同色棉布長裙,腰間只繡了一支亭亭玉立的蘭花,耳帶一對黃豆大的翠玉耳環。
富戶家丫鬟的尋常打扮,在馮氏周氏眼中卻猶如貴客來臨,忙不迭上前相迎。
這時秦蓁也聽到聲音,從後院走出來,見到人,驚喜的喊:“採青。”
她未出嫁時的貼身丫鬟,採青。
“小姐。”
採青徑自經過兩位婦人,朝她家小姐走去。短暫打量幾眼之下,淚目了,啜泣跪下:“小姐,你怎麼成這樣了,穿得這麼少不冷嗎。”
她去捏秦蓁的麻衣袖口,又忙不迭的摸向自己耳朵,把耳環摘了下來。還是覺得自己比小姐穿得好,渾身都不妥當!
秦蓁扶起她,對那邊說道:“阿奶,大娘,這是我未出閣時伺候我的丫鬟,採青。她遠道找來想必有話跟我說,我去屋裡片刻,馬上出來幹活。”
說著拍拍採青帶來的包袱,眼神帶著點笑意:“給我帶來不少好東西吧。”
採青暗樂,小姐又在裝樣了。
她配合的拍拍包袱:“是有不少好東西!”
周氏眼睛都亮了,眼睛死死盯著包袱,眉開眼笑道:“你們去房裡談吧,愛談多久談多久!千萬要談久一些。”
她們移步進屋,後腳跟,就有隻大壁虎貼到了門框上。
一團黑影明目張膽的在外邊晃悠,透過紙窗看得一清二楚。
採青氣惱,站起來,被秦蓁拉坐下,衝她搖了搖頭。
“採青,我不能夠和你多說,家裡還有很多活兒要幹。秦家怎麼樣了,知道我錯嫁的事,沈家那邊態度又如何?”
採青坐下來道:“唉,有老爺雷厲風行的行事作風,縱然有人替小姐不平,也無人敢置喙。沈家也沒說什麼,正在跟老爺談生意談得火熱呢!想必兩人是聯合起來設計此事。”
她邊說著,將包袱裡一堆刺繡用的工具快速拿出來。秦蓁手腳利落的把東西放到箱籠底下,拿出一件棉衣回去,填充包袱空缺出來的地方。
“哦……既事已如此,你也不要為我心存怨惱了,在秦家莫要與姜姨娘有衝撞。”秦蓁誠心叮囑道。
採青搖搖頭:“已經頂撞過了,現在我都被秦家趕了出來。小姐,我此番是來跟你告別的,有姜姨娘在的金陵城,我怕她處處使絆子害我,我想到外地去找戶人家過日子。”
道歉已是無用,秦蓁喟嘆一聲:“我還想親自為你找戶好人家的。不過你這丫頭機靈,我相信你去外面能過好。婚後……我也是新婦,在摸索當中,也不好提點你什麼。”
採青咯咯燦笑,握住小姐的手:“我這次來帶來了我的一點家當,就送給小姐吧。”
秦蓁眉目一凝,衝她搖頭:“不用了。我知道姜姨娘肯定想斷你後路,不會給你帶多少錢出來。我在簫家還算吃得飽穿得暖,幾個銅板不礙事,可對你而言是保命錢。”
採青略微懂了她的意思,但實在放心不下,又把剛剛摘下的耳環放到她手心上,“這對耳環是我最值錢的東西了,能換個百來文錢,小姐一定要收下。”
想那打翻的酒罐用去的皂角粉還欠著債,又因採青一片真心相贈,秦蓁就不推諉了:“真是個傻丫頭……不,好丫頭。那我就收下了。”
還有一件重要的事,秦蓁在她耳邊小聲快速唸了遍。
採青會意,啊了一聲,情緒轉為悲慟,摸上小姐的臉:“小姐,你往日風不吹日不曬的,沒想到來這幾天,面板被磋磨得這麼裂躁,怎麼得了。”
秦蓁往門外那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