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籤蘸了一點。
安初夏彼時坐在白色書桌旁邊的圓凳上,而韓七錄則是蹲在地上,抬頭的那一剎那,兩個人正好對視著。有什麼東西在滋生,發芽,飛快地生長著。
安初夏就那麼坐在那兒,雙手用手腕處撐著膝蓋,一動不動的。而她的額頭紅了一塊,中間還有一點殷紅溢了出來,讓人不盡心裡覺得抽疼。
為了緩解尷尬,她輕咳了一聲,開口說道:“你不用這樣的,反正也沒流血,不用擦什麼碘酒的。”
“沒流血?”看來她還不知道自己額頭已經被那不長眼的菸灰缸給砸出了一個小窟窿,這下子好了,兩個人都腦袋受傷,倒也般配,韓七錄這麼想著,手上的動作也跟著停頓了下來。
看著韓七錄那頗顯得無奈的眼神,安初夏疑惑地伸手觸及了一下額頭上那塊因為疼痛而覺得火辣辣的燙的地方。
“嘶——”額頭被手指的力道給再次弄疼,害得她自己倒吸了一口冷氣。
再看看手指,上面沾染上了點點殷虹的濃稠液體。
居然流血了。
“別動了。”韓七錄一隻手拉開她那隻碰了她自己額頭的手,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拿著蘸了碘酒的棉籤,像是在為一隻景泰藍點藍一般的小心,不敢有半點的顫動。
不得不說,韓七錄細心起來的樣子,雖然跟他平時惡魔的那一面格格不入,但是卻能讓人整顆心都融化,恨不得上去就親親他的唇。
安初夏眨了眨眼睛,才發現自己竟然溼了眼眶。紅紅的眼眶象徵著她複雜的心理,她在想,如果韓七錄沒有失憶,現在的生活應該是跟此刻一樣,充滿著感動與溫馨的吧?
可是沒有如果。
“好了。”韓七錄從傷口處移開視線,卻注意到她的眼眶紅紅的,忍不住柔下聲音來問道:“怎麼了?我剛才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他發誓他剛才已經很小心謹慎了,他這輩子都沒這麼小心過。就算是個經常做內科手術的醫生恐怕都沒他那麼小心了。
“沒有,不疼了,已經。”為了掩飾心裡所想,她說著違心的話。實際上額頭上的疼痛已經蔓延到了整個腦袋。
“笨蛋一樣……”韓七錄咬牙切齒地丟開手裡用過的棉籤,惡狠狠地說道:“你下次要還是這樣不知死活地跑出來,我肯定就不管你了!”
“……”安初夏垂著眼瞼,長長的睫毛導致眼睛下一片陰影顯現。
“呀!?對了!”韓七錄一拍腦袋,彎下腰繼續在藥箱裡翻找著,不一時,找出了一張雲南白藥創口貼。
安初夏一愣,連忙擺手:“這個不用貼吧,太張揚了。”
實際上是這褐色的創口貼也太醜了吧?韓劇裡的男主角為女主貼的那種創口貼可都是很小巧的,或者就是透明的。這長長的一條創口貼擱在腦袋上,也是太煞風景,她也真是醉了。
榆木腦袋韓七錄當然不知道她心裡所想,只覺得受傷了就應該貼個創口貼,哪怕是在最顯眼的腦袋上。
“有什麼張揚的?這樣一來大家就都知道你那裡受傷了,就不會撞到你那裡了。”韓七錄不由分說的開始動手撕創口貼。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儘管還是瀟灑少年的樣子,可是一嚴肅起來,儘管什麼都沒做,只是抿緊嘴唇,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一排高高的海水直直地逼向他人,讓人來不及尖叫求救只能屈服於他。這種與生俱來的氣勢倒是跟韓六海很相似,但有時候又更甚於韓六海。
安初夏忍不住就撇了一下右邊的嘴角,露出淺淺地酒窩來。
就算是不貼著創口貼,誰會好端端地撞她額頭啊?安初夏心裡腹誹著,嘴上卻是一句話也不說。這樣跟韓七錄相處的時光是短暫的,她不想用來跟他鬥嘴。
“來,低頭。”韓七錄伸過手去,她順勢低下了一點額頭,一張雲南白藥創口貼就貼到了她的額頭上,跟她白皙的肌膚極其不協調。
但是韓七錄似乎很是滿意自己的“傑作”,“嘖嘖”兩聲之後,站起身道:“可以了。”
這麼快就好了?安初夏暗咬了一下牙,面色上不動聲色,跟著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這種感覺就像是屬於灰姑娘的晚會就算再怎麼甜蜜,也總是要結束的。
更何況,她還是一個沒有水晶鞋的灰姑娘。
“謝謝。”安初夏禮貌地吐出這兩個字來,卻是有點生澀。
他們兩個之間,原本是不需要說這兩個字的,可是如今……
韓七錄在聽到“謝謝”兩個字以後,隨即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