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太后永壽宮內, 四處都靜悄悄的, 皇太后躺在床上, 面色蠟黃而陰沉。最近這幾日皇太后的日子非常不好過,皇上那道旨意一出, 後宮這風向就變了, 原本來給她請安的妃嬪,也因為她需要養病,好幾日不來了。原本熱熱鬧鬧的永壽宮, 一下子就變得異常清冷。甚至皇太后自己心境變了, 前些日子有幾位妃嬪約好了來看她, 說說笑笑的原本還不錯, 但是也不知道談起什麼話題, 皇太后忽然就惱了, 說她們是瞧不上她了,把人臭罵一通攆走了。如今周姑姑也被抓走了,聽說是打了二十板子之後,也不知道丟哪裡去了。總之她的下場與先頭的周嬤嬤沒多大差別, 都是生死不知,皇太后根本就找不到她人在哪兒。“太后,您喝一碗銀耳羹吧。”有小宮女雙手端著一碗銀耳上來。結果皇太后看了一眼之後, 面上露出幾分嫌惡的神色, 伸手就把碗給打碎了。“混賬東西,這碗銀耳羹如此稀,是不是御膳房那邊怠慢了?瞧著皇上如此對哀家, 你們這些宮人也就捧高踩低,想要偷奸耍滑了是不是?哀家還沒死呢,就敢如此對我……”那碗香甜的銀耳羹摔在地上,漂亮的瓷碗撞到地磚上,自然是摔得粉碎,濃稠的羹湯一下子撒了一地。小宮女頗有些委屈,這銀耳羹是御廚特地熬了一個時辰才出鍋的,她親眼瞧著的。外加永壽宮的宮人們也一如往常,甚至因為皇太后生病,大家照顧得更加精心了,行走之間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攪擾了皇太后休息。但就是這般謹慎伺候著,也落不到一句好,反而還要被皇太后如此指摘。這分明就是皇太后自己心緒變了,她覺得自己被皇上落了臉面,又收了權柄,整個人都變得很敏感,看誰都不順眼。“太后娘娘,桃婉儀在外頭求見,說是來探望您的。”從外殿走進來一個小宮女輕聲通傳。皇太后正在發脾氣,一聽說秦翩翩來了,下意識地怔住了,她可沒想到秦翩翩會選這種時候來探望她,要知道她肯定是要甩臉色的。“她竟然敢來!先讓她在外殿坐坐,等哀家收拾好了再說。”皇太后冷笑一聲,摩拳擦掌地要給她教訓。小宮女應承了一句,便快速地跑出去了。“你們還杵著做什麼,快把這爛攤子收拾了,再替哀家梳洗上妝。”皇太后冷聲吩咐了一句。內殿的幾個宮女立刻就動了起來,先前的大宮女瞧著太后硬撐著想要起床,連忙輕聲勸道:“太后,太醫叮囑您這幾日要臥床靜養,這時候就不要起來了吧。您想要什麼,奴婢給您拿。”皇太后一聽這話,立刻就瞪了一眼過去,沒好氣地道:“太醫的話能做什麼準,他們還說哀家身體康健呢,還不說病倒就病倒了。你以為桃婉儀那小賤人挑這種時候來是為了什麼,就是想看哀家落魄狼狽的模樣,正好與她花枝招展的一對比,就更顯得哀家是垂垂老矣的老婦,而她還是花骨朵一樣的年紀,哀家偏不如她的意!”這種時候,皇太后倒是關注起了妝容這方面,顯然她又把秦翩翩帶入成高太后了。她與高太后鬥了這麼多年,還是非常瞭解她的想法,無非就是妝容打扮那些事兒。大宮女拗不過她,只好攙扶著她坐在梳妝檯前,皇太后走路都打顫了,也止不住她想要戰鬥的心。秦翩翩被請進來的時候,就見皇太后倚靠在貴妃椅上,周身的打扮一絲不苟,比平日裡要妃嬪們請安的時候還要精緻幾分。不過人得服老,她原本就年紀大,外加最近生病,早就沒了鮮嫩的模樣。而秦翩翩也果真如她所猜測的那樣,穿的光鮮亮麗,一身鵝黃色的裙衫,滿頭珠翠,唇上嫣紅的口脂以及臉上的胭脂,的確做到了後宮最亮眼的存在。至少兩人同處殿內的時候,那對比和差距還是非常的明顯。皇太后只覺得血液一下子上湧,一口氣就要憋過去一般,這女人當真如此直白而膽大。就是來嘲諷她垂垂老矣的。秦翩翩孤身一人進來的,連柳蔭都沒帶,她可不管皇太后臉上的神色是高興還是不高興,自己嘴角一揚,笑得異常清甜。“嬪妾見過太后娘娘。之前嬪妾被您打了,皇上告訴嬪妾說是誤會一場,讓嬪妾傷養好了之後,不要記恨於心,送來給您瞧瞧。嬪妾就知道,像太后娘娘這樣心善的人,怎麼可能會那麼重地責打嬪妾,畢竟嬪妾自入宮以來,就乖巧聽話。太后您瞧瞧,嬪妾今日身子大好了,這幾日補品吃得多,氣色也很好,您老人家就放心吧!”她說話的時候語調抑揚頓挫,感情充沛,甚至聽起來都有些激動過頭了。皇太后只覺得她這略有些彆扭的語調,異常的熟悉,她仔細一想之後便明白過來了,正是那種孫輩兒對老祖宗說話時的腔調,故意帶著小女兒嬌態的那種活靈活現。秦翩翩那麼討高太后喜歡,她會犯這種不自然的低階錯誤嗎?很顯然她不會,她就是來噁心皇太后的。“你給哀家滾出去!”皇太后厲聲道。秦翩翩還是那副嬉皮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