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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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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回 少年郎藉助供認不諱 淫潑婦忍辱熬刑

卻說狄公將地窖填滿,將一干人犯,帶回衙門,到了下晝,已至城內。眾差人投進行,狄公先命將湯得忠交捕廳看管,姦夫淫婦,分別監禁,以便明早升堂拷問,自己到了書房靜心歇息。一心想道:我前日那夢,前半截俱靈驗了,上聯是“尋孺子的遺蹤,下榻空傳千古誼”,哪知這兇手便是姓徐,破案的緣由,又在這“榻下”二字上,若不是馬榮扮賊進房,到他床下搜尋,哪裡知道?還隔著牆壁,就是通姦之理,由這個地窖,確是在他床柱之下,此真所謂神靈有感應了。一人思想了一會,然後安寢。

到了次日,一早升堂,知畢周氏是個狡猾的婦人,暫時必不肯承認,先命人將徐德泰提出。眾差答應一聲,即將徐德泰提來,當堂跪下。狄公問道:,“本縣昨日已將那通姦的地方搜出,看你是年幼書生,不能受那匪刑的器具。這事從何時起意,是何物害死了畢順的,你且照實供來,本縣或可網開三面,罪擬從輕,格外施恩。”徐德泰道:“此事學生實未知情,不知道這地窖從何而有,推原其故,或者是從前地主為埋藏金銀起見,以致遺留至今。只因學生先祖出仕為官,告老回家,便在這鎮上居住,買下這房屋。其初畢家的房子,同這裡房子,是一時共起,皆為上首房主趙姓執業。自從先祖買來,以人少屋多,復又轉賣了數間,將偏宅與畢家居住,這地窯之門,因將此而有,亦未可知。若說學生為通姦之所,學生實冤枉,叩求父臺格外施恩。”狄公聽了冷笑道:“看你這少年後生人,竟有如此的巧辯,眾目所睹的事件,你偏洗得乾乾淨淨,歸罪在前人身上。無怪你有此本領,不出大門,便將人害死了,可知本縣也是個精明的官吏!你說這地窯是從前埋藏金銀,這數十年來,裡面應該塵垢堆滿,晦氣難聞,為何裡面木板一塊未損,灰塵也一處沒有呢?”徐德泰道:“從前既用木板砌於四面,後來又無人開用,身然未能損壞。”狄公道:“便算作他是為埋藏金銀,何以又用那響鈴呢?這種事情,不用大刑,諒你斷不招認。吩咐左右,用藤鞭笞背!”兩旁一聲吆喝,早將他衣服褫去,一五一十直望背脊打下,未有五六十下,已是皮開肉綻,鮮血直流,喊叫不止。狄公見他仍不招認,命人住手,推他上來,勃然怒道:“這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備受刑慘。你既如此狡猾,且令你受了大刑,方知國法森嚴,不可以人命為兒戲。”隨即命人將天平架子移來。頃刻之間,眾差人已安排妥當。只見眾人將徐德泰髮辮扭於橫木上面,兩手背綁在背後,前面有兩個圓洞,裡面接好的碗底,將徐德泰的兩個膝頭直對在那碗底上跪下,腳尖在地腳根朝上,等他跪好,另用一根極粗極圓的木棍,在兩腿押定,一頭一個公差,站定兩頭,向下的亂踩。可憐徐德泰也是一個世家子弟,哪裡受得這個苦楚,初跪之時,還可咬牙忍痛,此刻直聽得喊叫連聲,汗流不止,沒有一盞茶時,即漸漸的忍不住疼痛,兩眼一昏,暈迷過去。狄公命手下差人止刑,用火醋慢慢地抽醒,將徐德泰攙扶起來,在堂上走了數次,漸漸的可以言語,然後復到狄公臺前跪下。狄公問道:“本縣這三尺法堂,雖江洋大盜,也不能熬這酷刑逃過,況你是年少書生,豈能受此苦楚。可知害人性命、天理難容,據實供來,免致受苦。本縣準情料理,或非你一人起意,你且細細供來,避重就輕,未為不可。”

徐德泰到了此時,已知抵賴不去,只得向上稟道:“學生悔不當初,生了邪念。只因畢順在時日子,開了一個絨線店面,學生那日至他店中買貨,他妻子周氏,坐在裡面,見了學生進去,不禁眉目送情。初時尚不在意,數次之後,凡學生前去買貨,她便喜笑顏開,自己交易,因此趁畢順那日出去,彼此苟合其事。後來周氏設法命畢順居住店中,自己移住家內,心想學生可以時常前去。誰知他母親終日在家,並無漏空,以此命學生趁先生年終放學之後,暗賂一匠人,開了這一個地道,由此便可時常往來,除匠人外,無一人知覺。無奈畢周氏心地大毒,常說這暗去暗來,終非常久之計,一心要謀害她的丈夫。學生屢屢執意不肯,不料那日端陽之後,不知如何將他丈夫害死。其時學生並不知,到次日這邊哭鬧起來,方才知道,雖曉得是她害死,哪裡還敢開口。迨畢順棺柩埋後,她見學生數日未至,那日夜間忽然前來,向學生道:‘你這冤家,奴將結髮丈夫結果,你反將我置之腦後,不如我趁此時出首,說你主謀行事。你若依我主見,做了長久夫妻,只要一兩年後,便可設法明嫁與你。’學生那時成了騎虎之勢,只得滿口應允,從此無夜不到她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