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飄向皇宮,“登基大典在即,先防住眼前的人。”
登基大典是最隆重的日子,不僅是司天監算了一遍又一遍的日子,也是皇宮煥然一新的日子。
擇良時,穿龍袍,給神明上香,萬官朝賀。
朝堂上,身形瘦小的皇帝披著長長的龍袍,牽著太后的手走步步臺階,走向龍椅。
小皇帝乖巧地坐在龍椅上,有些怯場,只敢偷偷望站在臺階下一旁的裴問禮。
太后邁向龍椅後的簾子裡,輕輕坐在寶座上,她的手細膩地撫過寶座上的紋路,心中湧起滿足感。
她終於等到這一日,能聽政的日子。
藩王們親自送上賀禮為祝新皇登基,輪到裕王,百官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臣特貢上陶響球、布老虎……足金打造的長命鎖。”
一個侍衛端著這些玩具走上臺階,跪在王座前奉上。
小皇帝好奇地想伸出手拿走布老虎,被簾後的太后喝止:“皇上,天下都是您的,不急於一時。”
小皇帝不捨地收回手,還留戀地給了那些玩具一個眼神。
裕王送這些就是為了給小皇帝難堪,也是在昭告天下,就一個小孩童,他們還真當作皇帝?
一個藩王給皇帝送長命鎖,也太逾矩了。
“裕王,哀家問你,給新皇陛下送長命鎖,你居心何在!”太后慍怒道。
隔著簾子都能感受到太后的火大。
“太后娘娘息怒,本王見好多人家的小孩都有長命鎖,就想著陛下還是個孩童,又貴為九五至尊,別人有的,陛下也得有,還要比他人尊貴。”裕王的回答有很明顯地草率和敷衍,他把矛頭扔向太后,“臣送長命鎖是不願再見到有皇子逝去了。這長命鎖乃是臣的心願,臣願陛下歲歲平安,年年如意,福與天齊?。”
全場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忽然有人帶頭鼓起掌來,裕王偏頭看去,裴問禮身著一身新制官服,朝他笑著。
“裕王殿下的賀禮為國為君,陛下自然會欣喜。”裴問禮淡然地轉頭看向龍椅上的小皇帝。
後者應付不來這種場面,臉上閃過一瞬茫然,隨即聽從道:“朕很喜歡。”
裕王笑容隱去,朗聲道:“陛下喜歡就好。”
為國為君,獨獨少了一個為民。
裴大人是會說話的。
封長訣掃過裕王的背影,視線卻和佇列中的祿王撞上。
與六年前印象中的祿王不同,祁雁人長得高大,因場合正式,他束起了長髮,髮尾仍是捲起。妖冶精緻的五官,褪去少年氣息,顯得越發矜貴。
祁雁怔愣片刻,視線停留一剎就挪開了。
封長訣下意識往腰間看去,以為是被發現劍丟了,但轉念一想,朝堂又不許佩劍。
他放下心轉回視線,百無聊賴地聽著禮部的人念詞。
熬到登基大典完畢,封長訣伸伸懶腰,視線漫不經心越過人群去尋找裴問禮,後者被一群官員圍住走不開。他收回視線,往朝堂外走去。
剛走出正宮門,被一個婢女攔住。
“封將軍,太后娘娘有請。”
封長訣納悶地停下腳步,太后和他有什麼關聯。想光想,他還是老實地跟著那個婢女走上去長樂宮的路。
“太后找我有什麼事嗎?”封長訣想探探那個婢女的口風。
她笑答道:“明日舉辦國宴,讓娘娘想起初次見到小將軍,娘娘至今聽聞過小將軍不少事蹟,卻沒好好地見上一面,怕小將軍回北疆,難得再見,特來邀請。”
封長訣思忖半晌。不管怎樣,太后也是裴問禮的姑姑,他總得去見個面。
長樂宮宮院中,太后卸下登基大典上隆重的長袍,穿著一件深黃春裙,坐在樹蔭下。
早就準備好了糕點茶水,就等他來。
“太后娘娘。”封長訣行完禮,聽從她的意思坐在對面,“外臣不能在宮中待太久,還請娘娘體諒。”
太后仔細打量著封長訣的相貌,忽而笑道:“好樣貌,多招姑娘喜歡的一張臉啊。”
封長訣微不可察地皺眉,他鎮定地問道:“太后娘娘,叫臣來究竟是為的何事?”
“紫么,來,過來。”太后見他軟硬不吃,也懶得多說,招來那個宮女,又轉過去對封長訣笑道,“你和小堇玩得好,你幫哀家來掌掌眼,你覺著她……能入小堇的眼嗎?”
封長訣沒想到叫他來,是來幫人相面的,他頓感無趣,起身作勢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