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地拿了風箏走出去,教員室裡一時寂靜下來,林杭景怔怔地看著那摔成兩半的鋼筆片刻,腦海裡竟全是那五彩斑斕的大風箏,那是她最初的、最真最純的愛,她鼻子發酸,眼角驀然一溼。
一陣風順著敞開的窗戶吹進來,那擺放在桌面上的輕薄宣紙沒有被壓住,竟被風吹出窗外去,已經吹出去大半,林杭景才回過神來,慌忙站起來,快步走到門去,那宣紙落在走廊裡,鋪了一片,林杭景蹲下身去撿,才撿了薄薄的一沓子,卻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林杭景看著那烏黑的軍靴,心中剎那一陣失措地抽緊,手指死死地捏住了那懷裡的一沓子宣紙,努力地放平心神,才緩緩地起身,再抬頭的瞬間,雙目已經清明,只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人,微一頷首,禮貌地道:“蕭少帥。”
捧著宣紙的手臂忽地一沉,卻是他猛地揮起手來,掀飛了那一沓子輕薄透白的宣紙,那宣紙在他與她之間紛亂地飛起,那樣天旋地轉的紛亂間,他那一雙眼睛深深地掩在軍帽下的陰影裡,透著怒和恨,直劈她的入心間,讓她明白,她已經沒有逃避,沒有敷衍,沒有裝作與他素不相識的機會!
他定定地凝視著她,一如既往的乾脆利落,“林杭景,我只給你兩個選擇,一,你離開他,二,我讓他離開你。”
林杭景抬起眼眸望著他的面孔,她的眼眸很安靜,那是極安靜的倔強,“蕭北辰,你到底要怎樣?”
“我要怎樣,你心裡清楚得很!”蕭北辰死死地盯著她,一字一頓地答道:“我要你。”
他掩在那一道陰影的中眼眸裡有著她安靜的面容,被灼灼的光芒包圍著,那是在長久的失去與等待中煎熬得已經發了狂的光芒,滾燙的令人望而卻步,只怕一碰觸到他,就會被燒成灰。
林杭景別開頭去,聲音淡淡的,“我已經嫁給了沈晏清,我不會離開他。”
他一伸手便捏住了她的下頷,讓她轉過頭來看著自己,她頓時一驚,慌忙往後退,他的另一隻手卻已經伸出,抵住了她的後腦,讓她後退不得,他的目光直直地射進她在剎那間驚慌失措的眼眸裡,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那一句話來,恨得發了狂。
“那我就讓他離開你!”
林杭景被他掌控在手心裡,那目光卻依然清冽的水一般,透著絲絲冷意,“你口口聲聲叫他大哥,這天下人都知道一年前沈晏清救過你蕭北辰的命,你敢做對不起他的事,你就不怕被這天下人恥笑?!”
蕭北辰的話語中透出冰冷意味,“沒錯,他是我的大哥,我的救命恩人,只要他一句話,我什麼都可以拱手讓給他,連我的命都可以給他,但是,我決不會把你讓給這天下任何人!無論他是誰!我是怎樣的人,你從第一天見到我的時候就應該清楚!我就是要——”
那最後一個字還沒有說出來,林杭景憤然一掙,竟從他的手裡掙出來,回手便是一個嘴巴子摑在了他的臉上,“啪”的一聲,他怔住,她黑白分明的眼裡仍舊是極其清冽的光,雪一般的冷和寒,那平靜無波的話語,更刺得人五內俱傷,“今時今日,我只告訴你一句,從你殺了牧子正那一刻起,我對你,就只有恨,這一輩子,就只有恨!”
他看著她決絕的目光,胸口的□讓他簡直不能呼吸,她清冷的樣子倒好像是天邊的那一顆寒星,可望而不可即,她對他清清楚楚地說:“蕭少帥,從今而後,若你還念及沈晏清對你的半點恩情,還請叫我一聲沈夫人,別再讓我看輕了你。”
他的全身就這樣一點點地涼下去了,那廊簷下的陰影遮住了打在他身上的陽光,只剩下蒼茫的冷漠,那散落在地面上的宣紙也反射著白色的冷意,在那樣的惘然間,彷彿是有著一根細細的針,一點一點地扎到他的心裡去,他看著她在自己的面前轉過身,而走廊的盡頭,竟是不知道站了多久的沈晏清和沈恪。
沈恪看著林杭景轉身,便跑著過來撲到了林杭景的懷裡,清脆地叫著,“媽媽,今天爸爸要帶我們去公園玩,車子就停在外面。”他頓了頓,從林杭景懷裡探出頭來,看著蕭北辰,小心翼翼地說道:“媽媽和那個叔叔生氣了嗎?”
林杭景默然,她抬起頭看著沈晏清,沈晏清一身西服,臉上的表情也是極從容淡定,他看著站在這一邊的蕭北辰,便走過來,也沒多說什麼,只是伸出手來在蕭北辰的肩膀上輕輕地按了按,只說了一句,“三弟……”
蕭北辰的雙眸裡含著黯然的傷,即便硬撐著也無法掩蓋的失魂落魄般的傷,他抬起眼眸,看著沈晏清,那英挺的面孔上一片說不出來的茫然和無奈,只說了一句,“沈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