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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見素未浹洽。

就看過一齣戲,想來也不過賞識他的相貌,未必心上只有這個琴言,我倒要試他一試。”又想道:“若是十九那一天,竟叫玉儂陪酒,他初次見面,就是彼此有心也難剖說,旁人也看不出來。我如今用個移花接木之計,先把玉儂藏了,另覓一個像玉儂的人,用言打動他,看他如何,自然就試出來了。”主意已定,即向次賢、寶珠說知。

到了十九日這一日,一切安排停當。申刻時候,梅子玉到了怡園,主人迎接,進了梅崦。這梅崦是園中名勝,且值梅花盛開,在大山之下,梅林叢中,有數十間分作五處,屋圍著花,花圍著屋,層層疊疊,望之林屋不分。

內中陳設古玩,不能細說。只覺人在花中,不數羅浮仙境,真人間香雪海也。

居中一所是個梅花心,以五間並作一間,復間作五處,上懸一塊匾額,就是”梅崦”二字。兩旁一副對聯是:梅花萬樹鼻功德,古屋一山心太平。中懸著林和靖的小像,迎面擺一張雕梅花的紫檀木榻。榻上陳著一張古錦囊的瑤琴。子云讓子玉進內坐了,子玉道:“前日斗膽在此試燈,已成不速之客,今日又蒙寵召,坐我瑤齋,主人情重,何以克當?”子云道:“庾香先生,景星卿雲,相見恨晚,前日失迓為罪。今蒙不棄,惠然肯來,私心實深欣幸。”子玉問道:“今日坐間尚有何客,靜宜先生何以不見?”子云道:“靜宜現有小事,少刻奉陪。

即指著榻上的琴道:“今日此酌,專為玉儂贈琴而設,未便另邀他客,致撓情話。”子玉道:“弟正要動問,前日因何為打一燈謎,有此厚贈?這玉儂究系何人,吾兄如此鄭重?”子云便令小廝,將琴囊解開,雙手送交子玉道:“琴後攜有銘款,請試一觀。”子玉接過琴來看時,玉軫珠徽,梅紋蛇斷,絕好一張焦尾古琴,後面鐫著兩行漢篆,其文曰:琴心沉沉,琴德□□。

其人如玉,相與賞音。四句琴銘下,又鐫著一行行書小字,是:“山陰徐子云為玉儂杜琴言移贈庾香名士清賞。”下刻圖章兩方:陰文是“次賢撰句”四字,陽文是“靜宜手鐫”四字。

子玉想起寶珠改名之言,知道玉儂就是琴官,卻喜出望外,便深深一揖,道了謝,仍令小廝囊好。子云試他道:“聞說吾兄與玉儂相與最深,可是真的麼?”子玉道:“弟因家君管教極嚴,平素足不出戶,就只開春初六那日,在姑蘇會館看見他一出《驚夢》的戲,有人說起他的名字叫琴官,覺得色藝俱佳。

直到前日在此,於無意中詢知閣下替他改名為琴言,卻從未與他會過,相與之說,恐是訛傳。吾兄將來晤見琴言,尚可詢問。”

子云道:“吾兄賞識不錯,可曉得琴言頗有情於吾兄麼?”

子玉笑道:“情之一字,談何容易?就是我輩文字之交,或臭味相投,一見如故;或道義結契,千里神交。亦必兩意眷注,始可言情,斷無用情於陌路人之理。琴言之於弟,猶陌路人也。

弟已忘情於彼,彼又安能用情於弟乎。”子云道:“據吾兄品評琴言,比前日所見寶珠何如?”子玉因想琴言、寶珠都是子云寵愛,未便軒輊,便道:“大凡品花,必須於既上妝之後,觀其體態。又必於已卸妝之後,視其姿容。且必平素熟悉其意趣,熟聞其語言,方能識其情性之真。弟於寶珠、琴言均止一見,一系上妝,一系卸妝,正如走馬看花,難分深淺。”子云道:“假使有人以琴言奉贈,吾兄將何以處之?”子玉道:“憐香惜玉,人孰無情。就使弟無金屋可藏,有我度香先生作風月主人,正不愁名花狼藉也。”正說著,只見寶珠同著花枝招展的一個人來,子玉一看不是別人,就是朝思暮想的琴言,心裡暗暗吃驚。又聽得子云道:“玉儂,你的意中人在此,過來見了。”琴言嫣然一笑,走上來請了一個安,倒弄得子玉坐不是,站不是,呆呆的只管看那琴言。那琴言又對子云也請了安。寶珠道:“庾香,我竟遵竹君的教不為禮了。”子玉道:“是這樣脫俗最好,玉儂何不也是這樣?”琴言微微的一笑,不言語。子玉看看琴言,又看看寶珠,覺寶珠比琴言,面目清豔了好些,吐屬輕倩了好些,舉止閒雅了好些。心裡尋思道:“原來琴言不過如此,何以那兩回車中瞥見如此之好,而唱起戲來又有那樣丰神態度呢?而且魏聘才讚不絕口,徐子云又鍾情到這樣,真令人不解。“一面想,那神色之間,微露出不然之意來。子云卻早窺出,頗得意用計之妙。寶珠道:“你們彼此相思已久,今日初次見面,也該說兩句知心話,親熱親熱,為什麼大家冷冰冰的,都不言語。”說著就拉著琴言的手,送到子玉手內。子云道:“可不是,不要因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