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影樓就覺得一股說不出來的難受,猶如水銀般在他的身體裡流動,拉著他的心臟不斷向下沉。
非州大草原上的獅子,雄性獅子體重可以高達二百二十公斤,身體最長的可以到兩點五米,而雌獅平均體重一百四十公斤,無論是雄獅還是雌獅,這些生長在非洲大草原上,就連鱷魚都不敢招惹的最優秀獵手。絕對可以在瞬間就要了諾娜的命!
幾百米距離衝刺,對風影樓來說,真的只是眨眼之間,但是對他而言。這短短的幾十秒鐘,卻猶如一個世紀般漫長。當他終於衝到燈先,的發源地,終於看到那個迅速熟悉起來的身影,終於看到了諾娜因為受了傷,而變得一片蒼白的臉,終於看到了那頭站在大草原食物鏈最頂端的獅子時,他整個人猛然愣住了。
“笑小你***怎麼不去死?!!!”
憤怒到極點的狂吼,猛然從非洲大草原某一個角落裡響起。
風影樓敢用自己的腦袋打賭。笑小小是故意的。沒錯,在諾娜的肩膀上,的確趴著一隻貨真價實的獅子。但,它卻是一隻小小的,撐死,只有十幾公斤重,還不會自己打獵。必須要依靠母親的帶領,才能活下去的幼獅。
而諾娜手腕 上,粗粗用止血繃帶裹住的傷口,很可能就是這麼一個小傢伙牙齒的功勞。最令風影脾氣得幾乎忍不住調頭跑回去,先把笑小小痛扁一頓的是,可能已經在諾娜的肩膀上,趴了很久很久了,那隻小幼獅,已經睡意朦朧得兩隻眼睛上下打架了。
可能是感受到風影樓身上洶湧澎湃得幾乎無法自抑的殺氣,那隻幼獅猛然睜大了藍色的眼睛,警懼的瞪著風影樓這個對它而言,太具威脅力的生物,它的眼睛裡明明已經揚起了幾分畏懼,可是獅子這種強大生物的驕傲,仍然支撐著它,讓它對著風影掛張開嘴,露出了已經夠鋒利的獠牙。
“風影樓不是敵人噢,安心啦,乖乖的睡吧。”
感受到一人一獅之間的敵意,諾娜伸出沒有受傷的手,輕輕撫摸著那隻受驚過度,不知道為什麼,仍然趴在她肩膀上的小幼獅,在風影樓沉默而訝異的注視下,那隻在大草原上出生野性十足,從來沒有被人類馴化過的幼獅,被諾娜溫柔的撫慰。眼睛裡竟然流露出幾分迷戀,又露出幾分委屈。
天知道它是不是真的聽懂了諾娜的話,最終竟然真的收起了它的牙齒,只是仍然用它那雙天藍色的眼睛。繼續盯著風影樓。
到了這個時候,風影樓也終於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那隻幼獅,之所以一直趴在諾娜的肩膀上,是因為它受傷了,傷得很重。雖然沒有走過去仔細檢查,僅憑它後肢絕不自然的扭曲,還有之下半身,因為長時間在粗糙的地面上拖動,磨出來的厚厚硬繭還有傷痕,風影樓就可以確定,這隻幼獅曾經受到過重創。因此腿骨折斷,如果更嚴重的話。甚至可能是骨盆碎裂。
對生活在強存劣汰大自然中的獅群來說,一隻已經無法正常行走,會越來越衰弱,就算長大了,也不可能再和同類一起分工合作獵殺目標的幼獅,只會拖累它們整個群體。成為它們種族生存的障礙,就是因為這樣,這隻幼獅,很明顯是被獅群給拋棄了。
看著因為手腕上受傷,又掙扎著一路沿著他們留下的痕跡,追上來的諾娜,風影樓真是又氣又急。脫口道:“你怎麼來了?”
雖然臉色蒼白,但是諾娜的精神還不錯,她竟然還能一翻眼珠子。道:“我是來打醬油的”。
其實這個問題真的不必去問。只要看看諾娜緊咬的嘴唇,還有她眼睛裡和那隻幼獅一樣的委屈,風影樓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你在全世界採訪,應該清楚的瞭解旱季非洲熱帶草原的可怕,你連必要的裝備都沒有,一個人就敢往裡面走也就算了,竟然還硬背了一頭十幾公斤重的獅子。多了這麼一個累贅,你要是追不上我和笑小了怎麼辦?你要是和我們走岔了怎麼辦
風影樓的話,只說了一半,就嘎然而止。
在月光下,風影樓可以清楚的看到,兩行晶瑩的眼淚,正在順著諾娜輪廓分明的臉龐,無聲的傾淌下來。她真的以為自己夠堅強,可以堅強的面對一切,可是當她掙扎著在大草原上走了整整一天,累極,乏極。每挪動一次腳步,都要付出最痛苦代價,卻終於找到了那個男人時,聽著他又氣又急的低吼,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焦急與緊張,還有生物面對死私,本能的恐懼,突然一起爆發出來,她還是忍不住像個小女孩似的哭了。
看著哭得一塌糊塗的諾娜,再看看她咬著牙,揹著一隻被媽媽,被整個群體拋棄的幼獅,整整走了一天,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