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李向商做出任何反應,血狼甩掉身上那一串用竹筒和椰子殼連成的漂浮物,脫掉身上的軍裝,把他的左臂,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在這個。時候,整個海島上幾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沙灘上。也有十幾個,人手裡舉著自制的火把。勉強照亮了海灘。雖然在海風的吹動下,火光忽明忽暗,但是以李向商還是一眼就看清楚了血狼左臂上,那顆黃豆大小的疤痕。
九八二年出生,現在只有二十五歲的血狼,身上竟然也有天花
!
“你不要以為,我也是家裡出錢,幫改了戶籍資料!”血狼伸手指著跪在地上的坦克,叫道:“他是一九八三年出生的,比我還要小上一歲,可是在他的身上,也同樣注射過天花疫苗!我高高在上的少將大人,你不會想說,我們在參軍入伍時,都虛報了年齡吧?!”
李向商輕輕皺起了眉頭。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突然發現,他錯了。
發現風影樓他們身陷絕對險境,李向商焦急;聽了三名中科院院士的話,知道他們的態度。竟然是想要把整個海島上的人連帶天花病毒一起抹除,李向商憤怒;自己的師弟金擇喜站到了祖國與軍隊的對立面,展現出甚至已經超越自己的能力,李向商悲傷;到了海島上,突然聽到了薛寧波的愛情宣言,突然發現,原來自己這一輩子並不寂寞,那兩個輕吻,更讓李向商終於品嚐到了愛情的酸甜苦辣。在短短的幾十個小小時裡,李向商就經歷瞭如此眾多的大悲大喜,嚐遍了人生百味,他再沉穩,再睿智,情緒波動太大的情況下,他仍然犯了一個並不算小的錯
!
上世八十年代初,世界紅十字協會,宣佈徹底消滅了天花病毒,從此人類不需要再給新生兒注射天花疫苗。這當然是全世界都要為之歡呼鼓舞的事情,但是當時的中國,剛剛開啟國門,剛剛開始和世界舞臺重新建立溝通渠道,這種從資訊傳進中國,到整個中國都接受了這個事實,全部停止天花疫苗注射,又怎麼可能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有些地區,在八十年代初,就直接停止了天花疫苗注射;有些地區,卻整整過了七八年,才終於停止了這種再也沒有必要的無用功。
“你們不要這麼看著我!我知道,你們中間有七十個人,明明今天可以乘登陸艦離開,卻選擇了留下,你們都是英雄,都可以理直氣壯的一臉不屑!可是你們有沒有人敢拍著自己的胸膛告訴我,在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後,你們就真的可以無怨無悔,如果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你們仍然會毫不猶豫的做出相同的選擇?!”
話已經說到這個程度。血狼已經再無顧忌,他伸手指著面前的人,悄聲道:“我血狼不怕死!珊不在戰場衛,敵人再強再狠,哪怕明知道是必死矛疑,我也聯聯他們死磕到底!不就是馬革裹屍嘛,有什麼了不起的,能睡在烈士陵園裡不說,二十年後。老子還是一條好漢!我可以為這個國家流血,但是我不想為這個國家流血後再流淚!!!”
周圍。靜悄悄的。
血狼的話,無疑代表了相當一部分人的心聲。職業軍人的工作就是面對死亡。在加入特種部隊時,他們已經做好了戰死沙場馬革裹屍的心理準備。但是,又有誰希望,以這種方式,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看起來。你似乎給大家了選擇的機會,其實你給我們準備的,根本就只有一條死路!”
血狼指著李向商的鼻子,叫道:“你一開始什麼也不說,就那麼大模大樣的喊了一句,二十七歲以上的人出列,然後告訴大家,島上很危險,由你親自挑選出來的人,可以先離開。你是少將,你一輩子都在管我這樣的兵。你當然明白,軍隊是一個整體,面對危險,我們的隊長絕不會拋下大部分隊員逃生,隊長選擇留下,其他人就算是心裡有不甘,也會服從集體一起留下!高高在上的少將同志,我想問問你,如果你把順序換過來,先把我們面臨的現狀講清楚了,再給大家自由選擇的機會,最終的結果,會不會就完全不同了?!”
“閉嘴!”
隊長的眼睛紅了,他暴喝道:“血狼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你別忘了。你是一個黨員,你更是我們特種大隊裡的兵!”
“特種兵咋了?特種兵也是爹生娘養的!”
血狼脫掉身上的軍裝,“是不是當了特種兵,當了黨員,就算明知道國家馬上就要派出轟炸機,還要像個白痴似的呆在這裡,直到被燒得連渣都不剩一點。到了那個時候,我們算什麼?會有人說我們是董存瑞,是邱少雲嗎?會有人說,我們是一群為了保護國家,而獻身的英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