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檬發現賀旗濤稱呼對方趙局長,但是不知道他在與趙局長聊什麼,總之一直是對方在說,賀旗濤態度不錯,但是始終皺眉,好像在心不甘情不願的情況下答應了什麼事。
進了屋之後,賀旗濤似乎急於完成局長的指示,所以率先提著藥箱坐到沙發上,直接把醫用酒精到在傷口,或許他沒想的會這麼疼,手指僵住半空,微微顫抖著,眉頭擰成弓。
然後,他居然沒有罷手,消毒完畢,又將傷口邊緣已破爛的表皮撕了下去。
“?!”……陸檬對天發誓,她真沒見過對自己這麼狠的男人,那是自己的皮肉,他怎麼敢猶豫都不猶豫就往傷口倒完酒精再撕扯?那絕對是鑽心的痛楚。
賀旗濤吃痛地眯起眼:“……撕開創可貼。”
“哦。”陸檬捶了捶發軟的雙腿,倉皇地走上前,蹲在茶几旁,從藥箱中取出創可貼,卻怎麼也撕不開藥品上的外包裝紙。
“你的手抖什麼呢?”賀旗濤發現她的手指比自己這塗了藥的還僵硬。
“馬上就好……”陸檬吸了口氣,背對賀旗濤的傷口,這才順利拆散外包裝紙。
等她轉過身的時候,賀旗濤已抬起手給她貼。陸檬嚥了咽喉嚨,小心翼翼地幫他貼好小指上的傷口,緊接著,又撒開第二塊創可貼,因為除了大拇指,其餘手指都在嘩啦啦流血。
“為什麼不用紗布包紮?……”陸檬發現食指上的裂口程度得貼兩塊。
“我一會兒還要用這隻手。”賀旗濤輕描淡寫地回,左手夾著煙還抽上了。
陸檬的動作一頓,疑惑地問:“傷成這樣還能做什麼,還能彎曲嗎?”
“不行也得行,領導有指示,明天得交到局裡去。”賀旗濤沒頭沒尾地回了句。
陸檬欲言又止,算了,她應該也幫不上忙。
待處理完傷口,賀旗濤緩慢地彎曲手指活動活動,不禁扯了扯嘴角。
“媳婦,給我沏杯濃茶。”說著,他邊向臥室走去邊解開襯衫衣釦。
陸檬應了聲,先收拾好藥箱,再去廚房幫他沏茶,大半夜還喝濃茶,要熬夜?
果然,賀旗濤換完衣服之後,舉著茶杯走進書房,隨手合起了書房門。
陸檬瞄向門的方向,話說她還真沒進書房參觀過,主要是她對這新家一直不感興趣。
更可笑的是,渾身散發暴力因子的賀旗濤與書房之間實在扯不上關係吧?陸檬不由得翻個白眼,不過也好,不管他在裡面看武俠小說還是工作,看來他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出來了。
趁他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趕緊洗澡睡覺。
想到這,她疾步走向臥室,關門的時候再次注意到被他砸壞的門把手,她悠悠地吐口氣,這野獸。
……
陸檬不知道迷迷糊糊睡了多久,總之最後一次醒來時天色已是矇矇亮,她承認這一整夜都睡得不安穩,她真怕賀旗濤在她毫無防範的情況下撲上床。所以,內。衣外面套一件緊身吊帶背心,背心外層套T恤,T恤外面再穿一件合體的睡衣,內。褲外面是安全褲,當然還有睡褲,哦,甚至還穿了襪子。要是能睡舒服了才奇怪。
然而她的擔心是多餘的,賀旗濤至今還待在書房裡。
陸檬坐起身,踮起腳尖行走,悄然推開臥室門。她探出半個腦瓜向客廳張望,微微一怔,視線鎖在賀旗濤身前——只見賀旗濤四仰八叉躺在沙發上睡覺,向上攤開的掌心裡沾染上少許炭黑的汙濁。
她又側頭看向半敞開的書房門,書房裡的日光燈沒關,於是,躡手躡腳靠近。
咯吱一聲輕響,拖鞋踩到地上的宣紙,陸檬反射性地抬起腳,俯瞰宣紙上的內容,是一副沒寫完的毛筆字,並且地上不止這一副,還有幾個已揉成團的報廢品。
她沒多想,環視明亮的書房,牆壁上懸掛著裱好的書法作品。陸檬歪頭看去,氣勢張揚的行草以及亂中有序的草書作品。再看安置在書房正中央的大寫字檯,桌上擺放著文房四寶,以及倒掛在筆架上的一列非嶄新的毛筆……還有,書法作品印章落款——黑弦。
她不由半張開嘴。
這不可能,賀旗濤怎麼可能是備受書法大師們關注的青年書法家?
她為了推翻自己這滑稽的想法,三兩步走到書桌前,看向一副平鋪在桌面上的書法作品。
這是一首完整的《木蘭詩》,由工整的楷書筆法完成。字跡優美簡潔,宛若行雲流水般流暢。單就這副作品而言,足以彰顯出筆者深厚的書法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