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自個兒就是學醫的,居然連‘醫聖’都忘了,該打!”
“張仲景,南陽人,名機,仲景乃其字也,舉孝廉,官至長沙太守,始受術於同郡張伯祖……”這是本朝太子右贊大夫高保衡、校正醫書局醫官林億等人整理各《傷寒雜病論》殘本時作的考據。
張機,就是張仲景的大名,本是南陽人,師從同郡的張伯祖,透過漢代舉孝廉的人才選拔方式踏入仕途,最後在長沙做太守時懸壺濟世,著成《傷寒雜病論》一書。
胡沁雪恍然大悟。
第二日,三月二十,江胡二人終能安安穩穩的睡了個懶覺,醒來見著窗戶紙不甚亮,胡沁雪迷迷糊糊間還以為天未亮,嘟囔了句:“這夜怎這般長?”
身旁的江春與伺候丫鬟卻笑起來。
那叫“白芍”的丫鬟指著窗外道:“小娘子快起來瞧瞧,這都辰時末了,往日這時辰咱們都早上路了……今日是天氣不好,見不著日頭哩!”
“老夫人將才還說,兩位小娘子且瞧瞧天色,若太冷就莫出去了,不定還得落雨呢。”白芍伺候著胡沁雪起了身。
但這丫頭卻不管恁多,覺著自己跟著親爹每次都是來去匆匆,到了醫聖故里不去瞻仰一番委實可惜,硬拗著非得出去不可。
江春無法,放下手中的書,起身自個兒穿好了衣裳,用過早食後加了件厚衣裳準備出門。哪曉得胡沁雪卻拉了她手,皺著眉道:“都早立了春了,妹妹怎還裹著厚衣裳?你長得好看,就得多穿些鮮嫩顏色,這般灰撲撲似個老阿婆……”說著就動手將她厚衣裳脫了下去。
江春兩輩子來因專業原因,是最重養生防病的,堅決將“春捂秋露”執行到底。猛然間被她脫了衣裳,果然就冷得一激靈,打出兩個噴嚏來。
胡沁雪又後悔起來,忙著道歉,使白芍去將她箱子裡那件銀鼠皮披風找來,硬要扣在江春肩上。那銀鼠皮披風外頭覆了石青色的絲綢面,望著柔亮閃光,如一灣碧水,裡頭內襯是純白的銀鼠皮。
江春還未見她穿過,據說是她外祖母提前贈的及笄禮,但她還未及笄,就沒上身過……江春自是推辭著不肯穿。胡沁雪卻不管,只捏緊了她肩上帶子。這般貴重的衣裳,江春也不敢使莽力,還真脫不下來。
別說莽力了,她恨不得動都不敢動一下,這銀鼠皮就是在物產豐富的後世亦算名貴皮草了。胡沁雪這件披風所用皮毛還並非一般棕白混雜毛,是潔白無瑕的。因銀鼠毛髮顏色是隨季節變換的,夏季背毛呈棕色,腹毛潔白,到了最難捕捉的冬季才是純白色……光這層內襯白毛都不知費了幾多功夫。
但這潔白無瑕的純|色卻是最襯人的。果然這一件披風上身,將她臉色襯得愈發白裡透粉了——雪白的面,大大的杏眼,烏黑的發,細條的腰肢……若不看身高的話,倒是枚小佳人了。
果然那不正經的沁雪又直愣愣望著她,嘴裡嘆道:“我妹子真好看……”眼神卻又不受控制的落到她胸前去,這近一年的時間,江春胸前又長了些,以前在學寢不穿內衫還能糊弄過去,現在她可不敢了,晚間睡覺起個身都覺著那兩處顫巍巍的……被這小癩子見著倒是又羞又惱的。
就如現在這般,好生生說著話哩,她眼神又不對了……江春被她瞧得愈發不自在,恨不得立時脫了這臭披風還與她。
但她卻也曉得胡沁雪與其父一般,都是純善浪漫的性子,她硬要自己穿,自己就是脫不下去的……這般金貴衣裳,她只得小心的受了,打定主意一路得小心著些,給它護好了!
兩人屋內磨蹭半日方出得門去。
外頭果然不見太陽。天色雖不甚亮,但街面上行人卻仍絡繹不絕,男女老幼皆有。就是身上穿的衣裳也比金江鮮亮許多,面色亦是白胖不少……果然是中原地帶,教化之邦。
對江春來說,最舒服的就是那溼|潤空氣了,不知是離了高海拔地區,還是河南本就氣候溼|潤,她覺著自己手腳都比以前滋潤多了;臉頰更是,淨了面甚也不抹都能軟軟潤潤的……這在金江卻是不敢想的。
兩人也不消丫鬟婆子跟著,挽了手沿著驛站跟前的街道逛下去。胡沁雪是個好奇的,見著賣糖人的要買兩個,見了燒熱湯的要來兩碗,就是那糖葫蘆也不放過……江春兩手都幫她拿滿了吃玩物件。
這些物件後世亦有,她自是不怎好奇,倒是見了街心寬敞處有人群圍攏的,她跟過去瞧瞧。好容易擠到前頭去,卻見是幾個耍雜的,甚胸口碎大石、吞劍吐火的倒是沒有。只見著兩個抖胡敲的小姑娘,才八|九歲大小,紮了羊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