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終覺著她還是個小兒,最後由自己兄弟過過眼,他倒是放心的。
胡叔微仔細瞧了一遍,點了頭,又連連讚道:“肝火犯胃,脾胃積熱,胃絡被傷……侄女好本事!某真是自愧不如!”
說罷也不耽擱,交與小廝快些去將藥抓來,眾人出了內室,坐花廳裡等著熬藥。
直到坐下來,江春才覺著自己後背有些涼,好似出了汗。倒不是害怕的,只是剛似睡非睡的被下人喚醒,急著出門吃了一肚子冷風,進了內室又全副心思放在老夫人的病情上,未注意又涼到了。
她有些擔憂,可別又傷風感冒了,今年重陽才著了一回的……下意識的就悄悄將手放在後背去,兩指捏了衣裳,將衣裳從汗溼之處提起來,還輕輕抖了抖,似要將那水氣扇幹似的。
竇元芳正好坐了上首,從側面見了她這小動作,又挑了挑眉。
倒是徐紹也見著了,使著丫鬟給她沏了杯熱茶,江春衝他感激的笑笑,雙手將那茶杯握了,眯著眼,一副舒服至極的樣子。
竇元芳又有些不舒服了……這“寶物”真是容易討好,一杯熱茶就樂成那樣兒,果然沒見識。
“侄女倒是見識獨到,某與城內大夫皆只道家母是肺燥傷絡,未想到是胃腑之恙……只不知侄女是從何得知?莫非這脈診之術已精妙至此?”胡太醫已將稱呼從“江小娘子”換成“侄女”了。
“不敢不敢,未曾哩,只是……”江春的診脈技藝怎可能強過胡太醫,只是四診合參,尤其是對大便的問診較為詳細,才從中找到線索而已,哪敢吹那牛皮?忙將她的診療思維給說了。
“妙哉妙哉!侄女真是令某汗顏,如此看來,果然醫之一途光‘專’是不夠的,還得博聞強識。”
胡太醫的話,下頭徐紹與胡沁雪二人皆點頭,一副受教樣子,江春這有理有據的診療,倒不是瞎貓碰死耗子的,委實是平日厚積薄發……他二人第一反應也只是將那誤認為咳血,與春妹妹比起來,自己二人倒是枉讀了這幾年的醫書了。
二人對她皆是佩服。
好在那小廝手腳也快,眾人吃了兩盞茶,湯藥就熬好了,翠蓮嬤嬤扶著老夫人,餵了半碗進去。那老夫人雖閉緊了眼,但吃藥倒是不排斥的,看來她該是有些意識的。
果然,藥才吃下去兩刻鐘,老夫人眼瞼就輕輕|顫動,不一會兒睜開了眼來。待她適應了屋內光線,視線就直接準確無誤地落到了江春身上去。
老人家張張嘴,卻喉嚨嘶啞,發音有些困難,只用眼神溫溫的望著江春。
江春不解。
倒是翠蓮嬤嬤問道:“老夫人可是要請江小娘子上前來說話?”
果然,老夫人艱難的點了下頭。
江春忙上前去,怕她老人家聽不清,坐到那繡凳上,低了頭偏向她那邊,等著她說話。
老夫人卻是張了張嘴,半晌方艱難的吐出“多謝”兩個字來,估計實在是說話不利索,只用手握了江春小手,緊緊握了片刻,眼裡閃著奇異的光。
江春不太能解,看這樣子剛才她是意識清楚的,屋內諸事她都知道,感謝她救命之恩倒是好理解,但這“奇異的光”是怎回事?
胡叔微見這光景,忙勸著老夫人好生歇息,領著眾人出了內室,在花廳簡單說了幾句,見徐純已是哈欠連天,就使了幾個回去歇了。
“竇大人,實在過意不去,又叨擾了,寒舍已備好了客房,你看……”
竇元芳卻道:“胡兄不必客氣,元芳明日還有事,就不叨擾了。告辭!”說著就跟在江春幾人後頭預備出府去。
胡老大要使人去送他,卻被他止了。
江春自累了這一遭,上下眼皮打架打得難分勝負,路也不太看得清,只跟在三人後頭,深一腳淺一腳的往琳琅閣去。
突然,前面光線不太好,江春一腳踩空,險些就將自己跌在地上,倒是後頭有人扶了她一把。
她的瞌睡也就醒了,轉頭見到是竇元芳,她的上下眼皮立馬精神抖擻隔江觀望起來,嘴裡道:“多謝竇叔父。”
知曉他不會搭話,江春又道:“竇叔父這是要往何處去歇?”
“出府去。你明日記得加件衣裳,飲熱水不如多穿件衣裳。”
江春滿頭問號:這是從何說起?“喝點熱水”難道不是直男安慰異性姨媽痛、頭痛、胃痛、感冒、心情不好……的萬能金句嗎?怎還比不上多穿衣裳了?
難道他的直男屬性又減弱了?
為何說“又”呢,江春這